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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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第1页）

弘历却已经想好了，他看着程荣青说：&ldo;此仇岂有不报之理，但却不能这样做。贵县就报上一个&lso;匪首诨号黑无常者，被乡民诛杀&rso;，也就是了。&rdo;

程荣青直到这时才明白，四爷并不想张扬自己遇难的事。这样一来，匪首被杀，匪众全歼，不全是县里的功劳吗？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个馅饼，正砸在自己头上，便喏喏连声地退了下去。弘历命令邢建业，&ldo;把那个黑无常带到这里来！&rdo;

弘历回到房子里，见王老五一家都垂手在侍立着，便笑了笑说：&ldo;快不要这样。现在我们彼此都知道了身份，也就多了些形迹；可你们是主人，我是客，这不又摆平了吗？&rdo;

王氏上前福了两福说：&ldo;王爷，话可不能这样说。您不但救了我们全家，就连这槐树屯里的乡亲，有一多半也是您救出来的人哪！所以，您不但是贵人，也还是我们的恩人。&rdo;

杏儿不言不语地走上来，端来了一盘削好皮几的甜瓜。她小声地对弘历说：&ldo;这是我刚在井里冰过的，凉着呢！爷，您就趁这凉劲儿吃了吧。&rdo;

弘历拿起来咬了一口，果然是沁凉香甜。他高兴地抚着杏儿的发辫说：&ldo;好丫头，你娘太疼你了，不然的话，跟我上北京去，要不了几年就出息了。&rdo;

王氏连忙接口说：&ldo;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全家都在想着这一天呢！痴妮子，爷要收你去北京享福，还不快点儿磕头？&rdo;

杏儿连忙趴在地上，磕了无数个头，起身就把弘历换下的衣服全都抱走了。

邢建业把黑无常带了进来，王家的人见此情景，也忙退了出去。刘统勋见弘历给他递了个眼色，便坐了下来问道：&ldo;黑无常，你知道今天犯了什么罪吗？&rdo;

那黑无常却不屑地一笑说，&rdo;我知道，不就是杀头的罪嘛。说实话，从走黑道的那一天起，我就时时准备着这一天。呸！他奶奶的，二十年后……&rdo;

&ldo;又是一条好汉，是吗？&rdo;刘统勋抢过话头说：&ldo;可惜呀，你的罪不是一般的杀人越货，也不是一刀就能逃过去的。你是谋害，而且谋害的是当今万岁驾前的皇子四阿哥、宝亲王爷！你自己掂量掂量，能逃过一剐吗？&rdo;

黑无常惊呆了。他向上边看了一眼，只见弘历穿戴得整整齐齐，手摇折扇，正对着自己微微地点头，他那清华的神韵中带着威严，也带着龙子凤孙的高贵。黑无常愣怔了一刻才说：&ldo;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来，再说什么也全都晚了，我认命就是。&rdo;

弘历却突然在一旁插了一句：&ldo;黑无常，听说你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是吗？&rdo;

黑无常急了：&ldo;谁说的？你叫那兔崽子站出来，我和他对证！我黑无常杀过官，也劫过盐船，但是我从来就不糟蹋女人！凡是黑道上的人，谁都知道我的性子。要不然，我也不敢去赴端木家的筵席！从小的时候起，爹爹就教我说，做强盗是天作孽，而玩女人则是自作孽。别看我在黑道上混，可我们也有自己的规矩。不信，你只管去查，查到一宗，就剁碎了我喂狗！&rdo;

弘历听他说得真切，便有意地渲染说：&ldo;其实，人犯了罪，是杀头，是凌迟碎剐，都算不了什么酷刑。明朝时jian宦魏忠贤当国，动不动就把人剥了皮去。刘统勋，你知道是怎么剥的吗？&rdo;

刘统勋一边琢磨着弘历话里的意思一边说：&ldo;奴才知道，明朝是有剥皮酷刑的。先把人杀死，再从容地剥皮，然后揎糙，风干。&rdo;

秦凤梧却说：&ldo;那是平常人干的。魏忠贤可不是这样，他是活着剥皮的。行刑时，先用热沥青浇灌全身，再用凉水一激，就能一块块地剥下来。皮虽然剥掉了，可还能再活十二个时辰呢！&rdo;

听他们说得这样可怕，连躲在里屋的嫣红姐妹，都听得心惊肉跳。黑无常的脸色马上就变得雪白，他低着头看着地下，可两条腿却不由得籁籁发抖，只是强自镇定着一声不响。

弘历说：&ldo;佛说：世上有不可救之心，却无不可救之人。你不肯自作孽，就还有一点儿人性。&rdo;他看着已经被打掉锐气的黑无常又说，&ldo;我很赏识你不肯采花这一条，打算给你一条生路，你以为怎样？&rdo;

黑无常听这话音，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他突然翻身拜倒，失声痛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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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四回　收响马为的图大计　作假戏谁见也心惊

弘历只用了几句话便说服了黑无常，使得他跪地叩首，泪流满面地说：&ldo;王爷这么说，黑无常就是再没良心，还能听不出来爷的好意，品不出来爷的心田吗？说句老实话，人但凡有一线生机、也不肯走了黑道，我也是让人逼的呀！康熙四十五年山东丰收，可东家却要收佃。一言不合，就打死了我兄弟，又卖掉了我侄女！我当时还年轻，火气也旺，一怒之下，就烧了他的全家，投奔了龟顶山寨。先当了二年的小喽罗，又熬上了个二等头目。可前头的大寨主，却是个采花y贼。他常常强抢良家妇女，在寨里聚众宣y，完了事又把这些本来就没脸见人的女子，送到她们家乡去示众要挟。我多次规劝他，他还总是耻笑我说：&ldo;咱们干的就是这一行，想熬出个正果，你怎么不去出家当和尚呢？&rdo;有一次我们为此大吵了起来，我就与他火并了。多亏弟兄们瞧得起，我杀掉他后，自己就坐上了龟顶寨的第一把交椅。表面上看，我们干的是杀富济贫的勾当，可那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同样是在作孽呀……&rdo;他说着，说着，触动了良心，也勾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竟不顾一切地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刘统勋看见时机到了，便温言地问道：&ldo;那龟顶山离这里往返七百多里，你怎么敢来到这里劫票？你也干得忒大胆了些吧？&rdo;

黑无常擦了擦眼泪说：&ldo;我自从当了龟顶山的首领之后，就对弟兄们订下了规矩，只取不义之财，而不能伤害无辜。跑了的那个铁头蚊，他爹在世时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五六天前，他跑去找我，说有一路镖油水大得很。那人身上带着十多万银子不说，镖主的仇人情愿出五十万银子买他的人头。他已经联络好了几路人马，大家都愿意吃了这块肥肉。说好了，谁能最先得手，可得三十万，其余的有福同享，共分剩下的那二十万。唉，也是我钱迷心窍，就跟着下山了……&rdo;

&ldo;那愿出五十万银子的人是谁？他的仇人又是什么人呢？&rdo;

&ldo;回老爷，小的全都不知道。&rdo;

&ldo;嗯？！&rdo;

黑无常急急地分辩说：&ldo;老爷，我说的全是真话呀！我曾问过铁头蚊，他说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只说那人的来头和仇家都大得让人不敢说。这边的各路人马都由一个道士主持，还有一个满口京腔、说话像鸭子叫似的老公，叫……哦，对对对，叫潘世贵，好像是京里头哪个王府里被革掉的太监。我们这一股要把守的，是从开封到延津这一路，限期今晚之前一定要赶到。别的……我可真说不上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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