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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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汪景祺浅笑一下说：&ldo;谢大帅夸奖，这些东西其实就是想让军士们唱的。老朽想，军士们每天坐守孤城，除了操练外，进屋就无事可干，也实在是太清苦了些。让他们唱唱小曲，也许能鼓舞士气呢。&rdo;

年羹尧越看越高兴：&ldo;好，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好。明天就发到军中，让他们全都要唱，唱出劲头，唱出军威来。你再多写些，对鼓舞士气很有用处。你写吧，我不打搅你了。&rdo;

年羹尧走向房里的沙盘，端详着敌我两方的形势。在窗外呜呜啸叫的西风中，房子里更显得安静。汪景祺走到年羹尧身边，见他头也不抬地只顾瞧着沙盘出神，便问：&ldo;大帅，您是在判断罗布藏丹增的隐身之地吗？我知道。&rdo;

年羹尧一惊：&ldo;什么，什么？你知道？快说，他在哪里？&rdo;

汪景祺拿起木棒来，往沙盘里一指：&ldo;就在这里，塔尔寺！&rdo;

&ldo;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你刚从内地来，还不了解这里的形势。塔尔寺离这里才有几十里，他怎么敢躲在这里呢？&rdo;

汪景祺没立即说话，只是阴沉地笑着。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向烛台一指说：&ldo;大帅请看，这间房子够大的了，烛火照得满屋通明，可是您瞧，它却照不到这里。&rdo;汪景祺一指烛台又说，&ldo;这就叫&lso;灯下黑&rso;。罗布藏丹增虽然是游牧部落，但他们打仗也照样离不开水、糙和粮食。如今青海四周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为什么他还能支持得住？就因为塔尔寺里有吃有喝，咱们困不了他！大帅，您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塔尔寺是受到皇帝敕封的黄教总寺，它不但有权在青海筹粮，去内地买粮，还能得到朝廷调拨的粮食！大帅呀，断不了这个粮源，你就别想擒住罗布藏丹增！&rdo;

听了汪景祺的这番议论，年羹尧吃惊了。他没法不承认，汪景祺所言确实是有道理。按照他原来的想法，从四面八方调来大军，把青海团团包围，来个&ldo;关门打狗&rdo;，罗布藏丹增就是神仙也无处可逃。可是，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错就错在&ldo;门&rdo;是关起来了，但&ldo;房子&rdo;太大，而&ldo;狗&rdo;又有食物可吃，还怎么能打！他把牙关咬得格吱发响：&ldo;好，你说得不无道理。且不管塔尔寺里是不是罗布藏丹增的大本营，我先把它洗了再说！&rdo;

汪景祺忙说：&ldo;不不不，大帅，万万不可！塔尔寺一旦被剿，就要反了青海全省。塔尔寺的丹罗活佛是黄教教主，皇上的替身文觉和尚也是在这里剃度的。只因为罗布藏丹增&lso;窜扰青海&rso;，皇上才让您前来平叛。可是，叛匪没平，您却血洗塔尔寺，激起了青海民变。我敢说，您今日洗剿塔尔寺，不出一月，您就将被锁拿进京问罪了！&rdo;

年羹尧一听这话，竟然呆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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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回　唱假戏大帅巧用兵　说真话巡抚得脱身

汪景祺可称为一只老狐狸，他把形势琢磨透了，也把年羹尧的心思看穿了，他知道年羹尧如今的处境并不那么美妙，几十万大军窝在这里，每日耗费军资数以万计，战不能战，不战又无言向皇上交代。拖得越久，他的压力便越大。而年某又素以心狠手辣驰名朝野，一旦受到攻讦，说他恃宠拔扈、傲慢狂妄，拥兵自重、意图不测，杀身之祸就会立刻降临到他的头上，皇上派十名侍卫到军中干什么来了？他们一进门就差点被斩，就没有一人口服而心不眼吗？所以别看年某人如今叱咤风云，说杀就杀，说打就打，好像在西宁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他年某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表面上的凶狠，正说明他心里的惧怕！要不，他今天又何必把桑成鼎派来送信救人？

汪景祺还知道，年羹尧眼下这个难关，非他汪景祺来帮不可，因为汪景祺的招数高出年羹尧一筹。这个人原来在索额图手下的时候，就以&ldo;才识卓著&rdo;而受到重用，索额图为掸掇太子篡位坏事时，就有他的一份&ldo;功劳&rdo;。索额图倒了，他又投靠了八爷允禩，成了八爷手下的&ldo;高参&rdo;。他帮八爷只有一件事，就是要把雍正皇帝从御座上赶下来。所以你要说汪景祺是位煽动谋权篡位的&ldo;专家&rdo;，也并不过分。汪景祺向八爷献的第一条计，就是劝八爷想尽一切办法抓军权。因为十四爷现在被叫回了北京，要想东山再起，要想手中有兵，就得在年羹尧身上打主意。别看年某是雍正皇帝的亲信，可他汪景祺有法子取得年羹尧的信任，也有法子让年羹尧俯首听命。

汪景祺一到青海就看出来了，年羹尧用的这个死死包围青海的法子，是个笨办法。这不，一点明&ldo;塔尔寺&rdo;这个地方，年羹尧果然就上了心；一点明&ldo;塔尔寺不能来硬的&rdo;，年羹尧就傻了眼。看着年羹尧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汪景棋上前一步说：&ldo;大帅，其实这件事，还只是学生的一些断想，能不能实现还要靠大帅的决策。学生能提供给大帅参酌的，也只是一句话：既要得到全胜，又不能授人以柄，请大帅慎思。&rdo;

年羹尧迟疑了。他不声不响地转过身来，在房子里来回踱步，苦苦地思考着。终于，他下定决心了：&ldo;桑成鼎，你进来！去筹粮处传我的令：立即切断内地运往青海的粮食。青海全省的寺庙观宇、喇嘛僧侣们的用粮一概从军饷中按人头分发。哦，还有，去传点夜宵来，我要和汪先生彻夜畅谈！&rdo;

听着年羹尧的话，汪景祺不出声地笑了。只为刚才那一席话，他已经从一个普通幕僚&ldo;晋升&rdo;为&ldo;汪先生&rdo;了。

他们的这个计划是庞大而又冒险的。如果说年羹尧原来的想法是&ldo;关门打狗&rdo;的话，那么现在可说是变成&ldo;逼狼出洞&rdo;了。按照他们两人反复合计好的方案，就是一方面封锁青海全省的粮道，一方面在下级官兵中放出风去说，天寒地冻，与其在这里无仗可打，又要耗费粮食和煤炭，不如回到兰州去，待到春暖以后再重行集结，大举进军，与罗布藏丹增决战。他暗地命令二十来名将校，东行去兰州的部队要大张旗鼓地行动，让沿途百姓和敌军探子确实相信我军是要回兰州去过冬。但行进途中，却要分做几支，暗地埋伏在指定的地点。担任埋伏的部队，要昼伏夜行，一路上封锁消息，并且每隔十里设一座烽火台。年羹尧所率的中军精锐，就驻扎在城外不远的地方，那里还设着全军最大的烽火台。只要这里烽火一起，全军要立刻杀奔西宁和塔尔寺。行动要快，下手要狠，逢村烧村，见人杀人，不给敌人留下一条活路，也不给敌人留下一张活口！

年羹尧瞪着饿狼一样的眼睛，格格地笑着说：&ldo;大家要心中有数，我唱的是一出假&lso;空城计&rso;，就是一定要造成我大军东移的假相。所以凡是半路逃亡的，一律擒拿斩首。各军都要设立收容所，把掉队的人一概密送西宁。只有这样，才能诱使罗布藏丹增来攻西宁，然后四面合围，全歼敌军。你们都明白了吗？&rdo;

有人说：&ldo;大帅，西宁是我军行辕所在，也是我们的屯粮之地，假如我们前脚刚走，敌军随即就来，只靠老弱残兵是无法应付的。粮糙有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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