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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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迟来的月信（第1页）

浴佛节慈恩寺的香火与祈愿，仿佛为谢府正院注入了一丝隐秘的期盼。

日子悄然滑过，转眼己近五月。按照卢静姝素来极其准时的月信之期，本该在西月底便至的潮汐，却迟迟未见踪影。

起初几日，卢静姝尚能维持着惯常的沉静。她依旧晨起理事，处理院务，安排膳食，甚至还在一次小范围的花会上，不动声色地替谢道临“美言几句。

然而，随着时日推移，那份期待与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缠绕。

这本是深闺私密之事，但在谢府这等门阀世家的正院，主母的月信周期，自有专门的仆妇细心记录并禀告当家主母崔夫人。

当本该如期而至的信期迟了三五日时，崔夫人院中的管事嬷嬷便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向崔夫人递了消息。

正院内，仆婢们行走的脚步声似乎都放轻了许多，说话也压低了嗓音，眼神交汇时带着心照不宣的期盼。连素来刻板的云罗，在伺候卢静姝梳妆时，动作都更加轻柔，目光偶尔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卢静姝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卢静姝本人，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晨昏定省、处理院务、习字调香，一丝不乱。

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压力有多大。

作为谢家嫡长媳，诞育子嗣，尤其是嫡长子，是她无可推卸、也关乎整个谢卢两家未来格局的核心责任。

浴佛节在观音像前那长久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跪拜，正是这份重压的具象体现。如今，月信迟迟，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燃起，却更怕它随时熄灭。

她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这份焦灼，即便是崔夫人。诸事未定，不能贸然禀报。于是，她只能寻求更隐秘的途径。

一日午后，卢静姝屏退左右，只留下通晓些医理的婢女焙菊在房中。她端坐镜前，状似无意地询问近日身体有些“倦怠”，胃口也“略有不调”。

焙菊心思灵巧，立刻会意。她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卢静姝身侧，低声道：“夫人若许可，婢子斗胆，为夫人请个平安脉？”

卢静姝微微颔首，将纤手腕搁在铺了丝帕的小几上。

焙菊凝神屏息，三指搭脉，细细体察。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良久，她才收回手，声音带着谨慎的喜悦与不确定：“回夫人，脉象似有滑利之象，但时日尚浅，犹未分明。夫人确有些心脉浮数，肝气略郁，此乃思虑过甚之故。还需再待些时日，方能确知。”

（注：滑脉即喜脉，但受限于古代的条件，一般要两到三个月时才能确认，所以一般情况是两个月再由稳婆医官诊断）

“滑利之象”。“时日尚浅，犹未分明”。希望与忐忑交织，卢静姝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知道了。此事，勿与他人言。”

“是，婢子明白。”焙菊连忙应诺。

私下里，卢静姝也修书一封，遣心腹送回卢府，向自己母亲隐晦地询问当初怀她时的身体征兆。

母亲的回信很快，字里行间透着关切与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却也强调“各人不同，莫要过分忧思，安心静养为上”。母亲的宽慰，并未能完全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焙菊自然还是私下告知了谢道临。此时卢静姝看似平静，但心中始终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疲惫与心绪不宁。她偶尔会对着窗外出神；用膳时也显得比往日吃得少。

等待，往往是最煎熬的酷刑。每一次身体细微的变化，都被她反复咀嚼、揣测。那份清冷的外壳下，是前所未有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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