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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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此时，毛人凤正捧书斜躺在铺上苦读，戴春风一看见他，便开口道：&ldo;人凤兄，先借点钱，过两天一定奉还。&rdo;

毛人凤放下书，从铺上下来，在箱子里翻了些钱，道：&ldo;就这些了，不知够不够？&rdo;

戴春风接过钱，数了一下，说：&ldo;可能不够，不过也没关系，先试试再说。&rdo;

毛人凤随口问道：&ldo;你准备买什么？&rdo;

戴春风道：&ldo;我在杭州城的一间旧货店里看到了一件很好的旧大衣，尤其是那领子很有可能是獭皮制作的，心想等捞了钱再去买，又怕好的东西被别人看上，所以才找你借钱，先垫一垫。&rdo;

毛人凤道：&ldo;你应该有钱吧，你家里不是刚托亲戚带钱过来了吗？&rdo;

戴春风道：&ldo;哎，那些钱早就花光了，还跟朋友借了不少。&rdo;

毛人凤欲说几句应该节约之类的话，又怕戴春风不高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了解，戴春风一向花钱如流水，往往抱着&ldo;今朝有酒今朝醉&rdo;的态度，根本就没有节约的概念，不管多少钱，都会在几天内花个精光。想要的东西也非得到手不可，否则就夜不能寐、食不甘味，那可怜样真令人同情。因此，他没有办法劝说戴春风打消买那件大衣的念头。

戴春风揣了钱又离开学校，他记得那间旧货店旁边是&ldo;留真照相馆&rdo;。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旧货店。

戴春风径直奔到旧大衣前面，想着自己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很潇洒、很神气，可以在朋友面前显耀一阵。尤其是，还可以惹女人注意，这也正是他想要这件大衣的目的之一。

想着想着，戴春风的双眼充满了无可抑制的贪婪，他牢牢地抓住大衣不肯松手……

戴春风咽了咽口水，把大衣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再抬眼看标价‐不禁傻眼了。

原来，戴春风把标价的&ldo;两&rdo;误当成&ldo;吊&rdo;，带来的钱自然差一大截。

戴春风只好咽下口水无奈地离去，内心难过极了‐他第一次体验到，想要一样东西而又得不到，是人世间最残忍的折磨。

就这样，戴春风三步两回头地回了学校，把钱还给毛人凤，用被子蒙了头，痛苦万分地睡了。

这一夜，戴春风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件大衣，但越是克制就越是想得厉害，就这样，一直自我折磨，直到天明……

他明白，如果再这样熬下去，自己绝对要发疯，于是，他一咬牙，准备来个破釜沉舟。

第二天午休，戴春风又请假外出，径直来到那间旧货店。这回他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低着头装成客人走进照相馆，乘人不备从照相馆通往旧货店的边门走进去。他大大方方地招呼掌柜道：&ldo;老板，借件衣服照张相！&rdo;不等掌柜答应，他已迅速取下那件神往已久的旧大衣转身进了照相馆。

进去后，他仍然从照相馆出去，四下张望，见不曾有人注意他，心中一阵窃喜，拔腿便逃。逃了有十丈远，他的心狂跳不止，好险啊。戴春风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后，估计掌柜无法追上他，便轻松地吹起了口哨。这种满足和惬意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

正得意间，突然冲出两名彪形大汉，大声吼道：&ldo;窃贼，哪里逃！&rdo;

这喝声如五雷轰顶，戴春风陷入了绝境。

第六章　杭州流浪　西子湖难容戴春风

戴春风自以为聪明，没想到他那张马脸令人过目不忘。头两次来旧货店看旧大衣，他就已经引起了掌柜的注意，当他第三次出现在街上，掌柜的就明白了他的来意，提早吩咐手下道：&ldo;注意那&lso;马脸&rso;。&rdo;

两个虎背熊腰的店伙计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埋伏在外面，这样就可以人赃俱获，令对方没有抵赖的余地。于是，他们在半途就将戴春风逮个正着。

店伙计将戴春风扭送到掌柜面前，戴春风狡辩道：&ldo;不借就不借，有什么大不了的！&rdo;说着，便把大衣脱下扔在地上，溜之大吉了。两位店伙计欲追，掌柜的制止道：&ldo;不必了，我已看清他衣上别了&lso;省立第一中学&rso;的校徽，想必是一中的学生。&rdo;

戴春风满以为自己又一次逃过大劫，正得意间，就被学校叫去。掌柜的老远用手一指，叫道：&ldo;没错，就是他！&rdo;

这回，戴春风再也赖不掉了，校方鉴于他平日逛窑子、不认真听课、用镜子在厕所窥看女人等恶劣行径，数罪并罚，贴出告示，将他开除出校。

戴春风卷了铺盖离校，只是孤零零一个人，待出了校门，毛人凤才追上来送他。

虽在校门外，毛人凤也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有很多双眼睛在看他，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毛人凤是出于同情才来相送的，心想：如果自己像戴春风这样，肯定会受不了这打击。若是这样，不仅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供自己上学的亲戚，看到戴春风现今的结局，毛人凤暗自庆幸自己的循规蹈矩，一旦被学校开除，自己一生都会抬不起头来。

毛人凤觉得戴春风一定很难过，却又想不出一句很得体的安慰话，只是默默地相送。

走了一程，毛人凤开口打破沉默：&ldo;春风兄，我希望你不要气馁，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条属于你走的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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