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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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ldo;可天下都笑你懦弱，难道你就不曾委屈。&rdo;清尘看着面前清瘦的人，他的眼睛一如小时候般，清澈而倔强。人人都道他懦弱，却不知他其实也有着抱负，只是这抱负若需要付上其他人的命运为代价，那他情愿沉默敛起，不去施展。

子月静默了片刻，忽而释然道：&ldo;天下人都道你已经死了，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rdo;

&ldo;说得好，你何时有参透禅机的天赋了？&rdo;

他们又碰一杯，一饮而尽。玉竹在旁边担忧得脸色难看，子月看在眼中却但笑不语。

&ldo;对了，我要托付你一件事，&rdo;子月说着，身后的&ldo;车夫&rdo;拿来个包裹，交到清尘手中，子月低语道，&ldo;子风他，在混沌街上过得很平静，我不想去打扰他，也不想他知道我一直关注他的生活，所以拜托你将这些交给他，嫂子有喜，这里有些上等安胎补品，还有些银两。&rdo;

清尘痛快接下来，笑道：&ldo;借花献佛的事，何乐不为。何况，我们还欠他一件狐裘。&rdo;然后收了笑，正色道，&ldo;怎么知道我来赤雪国？&rdo;

&ldo;混沌街的消息铺子啊，&rdo;子月用阔袖遮着脸，仰头饮了杯酒，&ldo;你们不也是在那里打听到子风的事吗？&rdo;

清尘目光锐利，毫不留情地逼视过去，&ldo;消息铺子顶多知道混沌街里来了一行不速之客，定不会查出我的身份，而且若是你知道我来，早就找上门来，更不会在我消失半个月的时间里毫无行动吧？&rdo;

&ldo;怎么？你消失了半个月？可是遇到什么危险？&rdo;子月紧张问道，而后叹了一声，&ldo;瞒不过你，本也不想瞒你。当还你十七年前的情好了。&rdo;

&ldo;是不是，有人曾来找过你？&rdo;清尘的声音，忽然有些颤颤的紧张。

&ldo;的确，有个姑娘昨天夜里来过，&rdo;子月道，&ldo;这姑娘五年前也曾来过赤雪，那时赤雪与比俄正打得焦灼，我还在犹疑是否归降烁国。&rdo;

大约也是这个时节，落雪城却毫无年节气氛，长街上唯有风雪依旧。比俄不断挑衅，赤雪只得被动应战，断断续续，已打了大半年。那个风雪之夜，一骑白马踏雪驰来，马上人穿着大红斗篷，兜帽下一张脸如冰雪莹白，她从袖中取出赤金盘龙的宏帝特使令牌，而后一路纵马来到殿前。

她对子月说的第一句话是：&ldo;侯爷还想赤雪再有一条混沌街吗？&rdo;

子月一愣，当时赤雪已独立，他已顺应子风遗愿称王，这女子，却只叫他侯爷。她从马上跃下来，摘下兜帽，抖落一地残雪，那张脸是少有男人可以抗拒的美，娇艳如夏日扶桑，却冰冷如天山雪莲。

&ldo;做王还是做侯对你来说有多重要？&rdo;她说，&ldo;五年前，落雪城下，你改变不了、只能转过身不去正视的，如今你都可以扭转，可以制止。&rdo;

&ldo;这不是我想要的局面，这战争是比俄挑起，如果说比俄有何用意的话，我只能大胆假设，那是你主子所设下的棋局而已。&rdo;子月亦将局势看得透彻。

红唇一弯，她淡淡一笑，&ldo;侯爷既已看透，又何必再坚持。&rdo;

&ldo;你今日来，是劝我归降于烁？&rdo;子月问。

&ldo;宏帝，是势要统一天下的，你们所有人的抗衡，不过是时间的拉锯，而在这相持不下的时间里，不断倒下的，只是你们的棋子‐‐将士或是百姓，时间越久，死亡便越多。你们最终要比的，不是决心不是智谋，而是谁更加狠得下心。&rdo;她转头向他，望进他的眼中，&ldo;侯爷，敢问你，能够狠过他吗？&rdo;

长久的沉默，异样的寂静里风雪从殿前飞卷而过。

他不语，她亦静静等待，等待他斟酌后的答案。

&ldo;好，&rdo;不知过了多久，大殿里回响起子月的一声轻叹，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ldo;我答应你。&rdo;

&ldo;好。&rdo;干脆而冰冷的一声，她已翻身上马，&ldo;请侯爷记住今夜的承诺。&rdo;她在马上冲他微微颔首，&ldo;我替赤雪与比俄的将士谢过侯爷。郢都皇城，期待侯爷带着诚意亲自前往。&rdo;

说罢，已飞马绝尘而去。身姿飒飒，如一片红尘，吹开万里风雪。

&ldo;想来，如今这局面未尝不好，宏帝信守承诺，待我赤雪子民一视同仁，&rdo;子月感慨，&ldo;而当初，是她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那真真是个奇女子。&rdo;

听到此，清尘心头早已震颤，手中的酒自杯中倾洒出来，湿了衣襟都不自知。

&ldo;昨夜她来，将你十年前在郢都的遭遇和如今的行踪告诉我，还让我将这个交给你。&rdo;子月从怀中取出只白玉盒子，亲自递到清尘手中，打开来，里面安静地伏着一只坠子，翠绿的颜色，泪珠的形状，映得清尘左耳的承泪激烈震荡。

这是他送给荀桑的信物，如今她却假他人之手归还。是割袍断义，还是，因为了解他的伤势才交还他，让他恢复内力？

他已经摸不透她，那么久，那么久地不肯相见，他真的不知道，阻碍在他们之间的究竟是什么？而心中一直隐隐感知到的，为宏帝奔走中洲的那股暗势力，竟然是她！是什么，让与世无争的荀桑也成了帝王争霸的左膀右臂？！

荀桑，是你变了，还是，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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