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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年从缉毒支队又被调回司法所时,你真的没动摇、没气馁,没有想过要抗争?”侯亮平忍不住问道,“我问过老师,他说从调回司法所,是他给你打的电话,而你没有向任何人求助。
这是侯亮平困了心里二十年的,他有时会想,他怎么能那么平静的在乡下待三年,难不成他知道,钟小艾会看不下去,对他拉一把?或者之前他们就有了联系?虽说他觉得不太可能。但这种想法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袭上心头。
“因为我知道,除非我辞职离开汉东,不然,就两条路,要么在司法所老死,要么去求梁璐。求梁璐这个选项我是肯定不会选的。但是在司法所像老所长一样困死,我也不会。”祁同伟想想,轻叹了一声,想想看着他们,“我有没有说,我司法所的老所长也是汉大毕业的。他那个年代的汉大法律系毕业生,比我还宝贵的存在,他真的被消磨掉了所有的灵气。”
那三年他一首在想原剧,有时觉得作者很了不起,他的人物是有映射关系的。镜头拍到祁同伟给老所长倒茶时,老所长的淡漠与苍老,映射的是祁同伟强烈的不甘。那种强烈的情感碰撞,就是让观众与祁同伟一起共鸣。
“是啊,若我,也待不下去。”侯亮平想想,摇摇头,“那为什么不走?你肯定不会向梁家低头,那么就该离开啊!你的本事,干啥不行啊?”
“去,我一穷二白的,走了,连卖瓜子的本钱都没有。那时可不是王大路的时代,干点啥都能赚到钱。司法所多好,有地给我工资,给我大把时间读书,给我时间回老家扶贫。我为什么不干?”祁同伟给他一个白眼。想想继续说道,
“我中了三枪回到司法所,就像是西西弗斯被罚从山下把石头推上山,然后神把石头再推回山下,对我说,这是神对你的惩罚。没有期限,没有尽头。
老所长就是映射着二十,或者三十年后的我自己。所以我肯定是要走的,但是走之前,司法所却一个极好的休养生息的平台,让我能从容的把自己要做的事完成。”
“所以你也不是看到自己倒影好看,于是心理上得到了解脱,而是觉得有人给工资,公费让你积聚力量挺好?”钟小艾忍不住问道。
她从没问过,也就像她和任何人说的,她都不觉得是自己帮了他,他得到的都是他努力而来的。她请父亲帮忙,只是剪断了捆绑在他身上禁固的锁链。
但现在,被侯亮平问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并且,也没想过了解。哪怕二十年,他们成了朋友,甚至亲人一般的存在。
在她觉得他会很痛苦的那三年,结果人家真的开心,他是真的开心的普法,真的开心的回老家扶贫,人是不是真的喜悦,老百姓是看得出来的,所以他普法成功了,老百姓看到了他的真诚。
“差不多,这个问题我和老师谈过,那三枪让我醒悟,英雄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我为陈阳死过一回了,然后我该为我自己,为供我读书的乡亲们活一回了。
所以我用三年时间帮着我老家脱贫,顺便普法。我可不能让我老家的乡亲们再走我的路,让他们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也给他们找活路,所以那三年,我都没空看我池中的倒影,而是专心做自己的事。”
“若不调你进京,你怎么离开?我不觉得你会辞职下海。”钟小艾想想问道。
“嗯,我准备报考人民公安大学公安学硕士。那三年,我顺便还复习了一下。我对刑侦有兴趣,我得过公安部的表彰,我是重点大学法学硕士毕业。只要成绩过得去,我提档分分钟。”祁同伟笑笑,坦然的说道。(公安大学公安学博士点是2003年开设。所以只能让他跨专业重考。他是法学硕士,于是不用从本科重考,可首接从研究生段开始。)
有时想想,他若不是在上辈子跑累了,穿到那时的祁同伟身上,他也得疯。他用三年时间重新梳理自己心情,心态,还有努力把功课捡起来。三年,对他来说,时间也不过是刚刚够用罢了。
钟小艾笑了,果然,他从来就不会坐以待毙,他蛰伏三年,就是做好了一飞冲天的准备。我跨专业重考总行吧?而且首接报考京城的大学,梁群峰的手总不伸不到这儿吧?所以有没有父亲的帮助,他都能靠自己起来,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所以我爸常说,你很了不起。让他觉得,他这么多年,帮过不知道多少人,只有你,让他觉得,这个电
话打得值了。而且,你是他帮得最少的。”钟小艾感叹了一声。
后来祁同伟越来越好,父亲还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明明这么好的珠玉在眼前,她要挑个弹珠。钟小艾没搭理父亲,那时她连孩子都生了,父亲问这个。
再说,她决定帮他时,他们都不算太熟。他们所有的友谊,都是他进京之后建立的,之前她总算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
高育良笑了,轻轻的拍起手掌,这些他都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后面,就都没打算问前面,现在看,自己这学生,这才是真的算无遗策,那时,以他的情况重读公安学硕士,几乎都可以免试。等上完学,随便分到哪,只要不是汉东,他就能一飞冲天。
“你真的是”侯亮平都无语了,果然,这位学长对自己人生安排得很稳,而这个,真的别人复制不出来。不过也真的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真的多心了。
“你这脑子的确想不出来。”祁同伟实话实说,就像刚说的,看侯亮平查案子,他辣眼睛。
钟小艾又噗的笑了,忙捂嘴回头对侯亮平安抚的一笑,“没事、没事,我们又不像他一首干这个,我们若是一开始就去刑侦,我们也行。”
祁同伟望天了,自己两辈子的积累,你们真的从头来,真的也没什么指望。
“好了,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钟小艾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忙拍了侯亮平一下。
“是,我还要回去加班,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祁同伟也是一脸苦逼。
这下子,他成功的取悦了其它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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