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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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琴声多寂寞（第1页）

“成都往事（..）”！

当太阳宣布一天结束揭晓夜幕时，就会把橘红、昏黄的光线射向大地，让肉眼可见的所有颜色都变得更加温和、更加深沉，像温煦的穿过街巷的空气那样翻腾而来，然后洒下一片最神圣的光辉，形成一道艺术的分界线。

日落后，热气退散的步行街的游客，要比白天多好几倍。我和阮梦跟着置业顾问一起，介绍楼盘、客户登记，时不时还得留心小朋友会不会搞坏模型和沙盘。

到晚上十点，这场宣传终于结束。收拾好东西，有同事问我：“领导，能下班了吧？销售都走了。”见我点点头，一群年轻男女才一脸兴奋、一脸疲惫的收拾东西离去。

十点钟，是这座城市最后一批上班族下班回家的时间，否则就是通晓加班的了。

天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雨。迎着略有些冰凉的晚风，我围绕荧光闪烁的广场走了一圈，看直插天际的高楼，看服装各异的男女，看熙熙攘攘的街道，这些被流光掠影的画面仿佛有千百种形态，犹如寂寞幻想具有种种魔法一般。

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把目光凝聚到镁光灯照亮的地方，根本不会注意到被闪耀映衬的晦涩角落。观众看到的，只有都市的绚烂澎湃跟华美壮丽，即便角落里铺满灰尘，甚至有只死耗子，又有谁能看到呢？

这种最明显的对比，好似正应了那句话：繁华是用来欣赏的，沉重则是用来感同身受的。

……

结束梦游般的散步，我再次回到宣传现场，然后走进这座木架搭建的城堡里。

然而正当我孩子气的摆弄沙盘和模型，推动小火车沿着铁轨前进时，几声叮叮、叮当甚至Duang的琴声却传入耳中，组合毫无规律且高低不平。

是谁呢？我好奇的走过去，却看到阮梦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两眼紧闭似乎正沉醉在奇异的幻想里。

“师姐。”我叫她。

阮梦听到说声音，立马睁开眼睛有些慌乱的看过来，然后笨拙而腼腆的朝我笑笑。“嘉豪，让你见笑了。”她怪不好意思。

我并不在意，若无其事的问她：“你喜欢钢琴？”

“只是羡慕会弹钢琴的罢了。”阮梦红着脸说。

我略带微笑的点点头，走到这架三角钢琴前，抚摸着烤漆说：“钢琴这种乐器，是从敲击琴键的手指，将演奏者的内心展现在声音上面，可以很激昂，很温柔，也可以很寂寞。这种感觉，就像心里的谜，用语言是解释不清楚的。”

阮梦用略带崇拜的眼光看着我：“嘉豪会弹钢琴？”

这话把思想的门撬开了，目光透过门缝看到回忆。我是从13岁开始学习钢琴的，本来这个年龄已经有点晚了。但好在我性格天生就比较孤僻、内敛甚至忧郁，所以钢琴对我而言简直是如鱼得水的朋友，从早弹到晚也不觉得累。

“还可以吧！”我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说：“你刚才是在表演，用心可以听到，告诉我，你内心在演奏着什么？”

阮梦羞涩的目光垂落下去，小声说：“理查德马克斯的《此情可待》，《终有一天感动你》的主题曲，我特别喜欢那部电影，很美好，很浪漫。”

我笑笑：“那是电影。电影总是要给人留点希望，留点念想。”但脱口而出的瞬间，才意识到这话对阮梦这种历经煎熬、心存幻想的女孩而言，有点残酷，便立马改口：“我正好会弹这首曲子，想听听吗？”

笑容依旧停留在阮梦白皙的脸上，她默认了。我情绪打着节拍，把温柔的到令人心醉的旋律传递到指尖上，开始演奏，开始感受音符像隔海相望的潮水那样蔓延过来。

这首曲子，我给米薇薇演奏过无数次，尤其是在我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她就像一名护士似的陪伴着我。

陪伴我生活了好几年，即使在我最穷困的时候，米薇薇也对我不离不弃，她温热的身体是那么有弹性的紧贴着我，在多少漫漫长夜里，她的呼吸消失在我的呼吸里。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无动于衷，不去阻止。因为我们变了，我们不再是过去的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门当户对，好似飘在闪光的流水里，没有攀附也没有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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