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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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游客坐好之后，男筏工在前，女筏工在后，用力将手中的竹篙撑入河床，竹筏缓缓地离开岸边，跟着前面的竹筏队伍，慢慢地驶向河心。他们这条竹筏果然吃水较深，河水从竹筒的缝隙中涌上筏面。没走多远，六人的鞋就都被河水浸湿了。这对钱鸣松等人来说，又增添了漂游的乐趣，但是对孙飞虎来说却有所不同。他本来就怕水，两脚一湿心里就更加紧张。他双手紧紧地抓住竹椅的扶手，上身坐得笔直，两眼紧盯前方的水面。

坐在旁边的钱鸣松见状笑道：&ldo;我说孙局长，您这是干吗哪?又不是坐在主席台上，也没有摄像机对着，别这么目不斜视的，假端庄!&rdo;

&ldo;我有点儿怕水。&rdo;孙飞虎老老实实地说。

李艳梅在后面作证说：&ldo;是的，老孙有&lso;恐水症&rso;。老孙，你放松点儿，眼睛别老看着水面，往两边儿看看，感觉就会好一点儿。&rdo;

钱鸣松回头瞟了李艳梅一眼，继续讥笑孙飞虎，&ldo;哎，我记得你过去不怕水呀。什么时候又添了这个新毛病?啊，我知道了，当官儿以后得的吧?没错!&rdo;

周驰驹不解其意，在后面问道：&ldo;这怕水和当官儿有什么关系?&rdo;

&ldo;太有关系啦!&rdo;钱鸣松煞有介事地说，&ldo;一位医学专家曾经对我说，现代社会中得&lso;恐高症&rso;和&lso;恐水症&rso;的人都不少，但是在当官儿的人里面，得&lso;恐高症&rso;的很少，得&lso;恐水症&rso;的比较多。&rdo;

&ldo;那为什么?&rdo;周驰驹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ldo;人一踏上仕途，都唯恐官位不高，怎么能得&lso;恐高症&rso;呢?至于这&lso;恐水症&rso;嘛，古人说得好，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呀!孙局长，我说得对吗?&rdo;

孙飞虎早就知道钱鸣松的嘴很厉害，此时无心应战，就自我解嘲地笑了笑，&ldo;两回事儿，两回事儿。&rdo;

周驰驹却一本正经地在后面赞叹道：&ldo;思想!这就是思想!艳梅，你是研究佛学的，你说鸣松的话是不是很有哲理?我认为，只有像鸣松这样有思想的诗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深刻!确实深刻!非常深刻!&rdo;

钱鸣松转过身来，绷着脸对周驰驹说：&ldo;嘿嘿，说什么哪?你有病吧?&rdo;

&ldo;没病，就是俗!&rdo;周驰驹在说笑话的时候都是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ldo;商人嘛，天天跟钱打交道，瞎忙，能不俗嘛!&rdo;

&ldo;什么叫瞎忙?无欲自然心似水，有营何止事如毛。&rdo;女诗人随口说道。

&ldo;就是，在您这位大诗人面前，我们能不俗气嘛。说真格的，就您送给我的那本诗集，有一多半儿我都没看懂。我知道，咱们早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rdo;

&ldo;别假谦虚!就你们那些套话，我都听腻了。什么穷得一无所有，就剩下钱了。说得多好听呀!现在谁不知道，有钱就有一切。只要你有钱，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诗人算什么?只要你肯出钱，准保有人让你当，还得是著名诗人!&rdo;钱鸣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用老师的口吻大声问道，&ldo;各位同学，你们戴护身符了吗?&rdo;

赵、李、周、吴四人便用小学生的语气齐声回答：&ldo;戴‐‐啦!&rdo;

孙飞虎在身上摸索一遍，没有找到，就嘟囔了一句。于是，众人又对他讥笑了一番。

竹筏进入主河道之后，速度加快了，竹筏之间也拉开了距离。不过，九曲这一段的水流还比较平缓，竹筏稳稳当当地漂游在水面上，游人们都有怡然自得的感觉。

吴凤竹回头对钱鸣松说：&ldo;这么美的景色，这么妙的情趣，你又该诗兴大发了吧?&rdo;

钱鸣松看着两岸的山峰和树木，&ldo;可我还没找到感觉呢。&rdo;

吴凤竹又问：&ldo;你最近写什么新诗了吗?&rdo;

&ldo;没有，写不出来啊。&rdo;钱鸣松叹了口气，&ldo;我已经好长时间不写诗了，只是写一些换饭吃的东西。现在的中国，根本就没有诗，因为没有写诗的环境!这不是我悲观，也不是我狂妄，这就是中国的现状。我敢说，在今后的半个世纪内，中国都不会有真正的诗歌!&rdo;

竹筏漂到了八曲。这里的浅滩多了起来，竹筏的漂流速度也就快了起来。那白花花的河水冲刷着河床上的沙石，发出一阵阵急促的波涛声。游客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竹椅的扶手。

河流在七曲处以较大的落差进入山崖陡峭的峡谷。竹筏带着从谷口冲下来的速度在深不可测的黑水潭边掠过，擦着岸边的峭壁拐入较为平缓的河段。在此，游人目睹湍急奔腾的水流，耳闻如同闷雷般的涛声，自然又有一番惊心动魄的感受。随后，河水便在山谷中左回右转，时缓时急。竹筏则在水流中颠簸，忽而冲上浪峰，忽而滑过浅滩。竹椅不时地前冲后滑，左摇右摆。人们不再说笑，都集中精力让身体保持平衡，体验着随波逐流的感觉。

站在竹筏前面的男筏工不仅负责导航，而且负责导游。他不时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游客们介绍两岸山峰的名称，提示游客们观看景点的角度，而且时常穿插一些民间传说和不太高雅的笑话。游人到此追求的是自然景观和民俗野趣，即使是那些习惯于高雅生活的人在此情此景下也不会对这些玩笑产生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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