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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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笑一番，又问了女服务员一些关于饮食起居的问题。女服务员耐心地做了解答。最后，她说：&ldo;我姓沈，就负责这栋楼的服务。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服务台就在一层楼梯的旁边。另外，我们宾馆各楼服务员的服装花色都不一样，黑云仙楼的都是黑花。我最后再说一句，这个小屋，你们可绝不能进!&rdo;

天黑了，五云仙宾馆笼罩在神秘的氛围之中。灯光在树影中摇曳，鸟鸣在微风中游荡。花草的香味中浸透着潮湿的水气。关闭的门窗后流泻出模糊的私语。黑云仙楼的门打开了，六人鱼贯而出，沿着长廊，有说有笑地来到餐厅。

酒菜上桌后，这六人很快就丢开各自的地位和身份，无拘无束地推杯换盏，插科打诨。平时在上级或下级面前，在家人或邻居面前，他们总得装模作样。只有在老同学面前，他们才难得放松。随着酒精作用的增长，他们的话语越来越多，越来越随便。他们仿佛都年轻了许多，说起话来少了几分城府，多了几分天真。他们回忆当年的趣事，畅谈人生的感悟。

有人让女诗人赋诗，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可无诗。

钱鸣松并不推辞，张口吟道：&ldo;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rdo;

&ldo;好!&rdo;孙飞虎带头拍手，不无感慨地说，&ldo;好一个&lso;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rso;。不过，我怎么听着耳熟啊?鸣松，你这诗里有没有著作权的问题啊?&rdo;

钱鸣松很认真地看了孙飞虎一眼，一本正经地说：&ldo;绝对没有，因为那个著作权早就过期了。&rdo;

&ldo;作者是谁?&rdo;

&ldo;苏东坡，苏老先生。&rdo;

李艳梅看了看丈夫和钱鸣松，说道：&ldo;那好啊，咱们就借苏老先生诗中的话，&lso;已约年年为此会&rso;，每年都搞一次聚会，怎么样?&rdo;

众人举手赞同。

赵梦龙坐在一旁，看着孙飞虎和李艳梅，不无羡慕地说：&ldo;常言道，人生难得一知音。我看飞虎和艳梅是非常幸福的一对儿。而且，他们是&lso;一官一学&rso;。按照中国人的传统，真是最佳搭档啦!&rdo;

钱鸣松很有些不以为然，&ldo;要我说，弛驹和凤竹才是幸福的一对儿哪!他们那叫&lso;一家两制&rso;。根据现在的国家政策，这就是梦幻组合啦!&rdo;

孙飞虎说：&ldo;算了吧，我代表弛驹说句不怕两位夫人生气的话。我们这些误入婚姻&lso;围城&rso;的人，早就落后于时代潮流啦!像梦龙和鸣松这样的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才是真正的既风流又潇洒哪!&rdo;

周驰驹也附和道：&ldo;就是。不过，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梦龙和鸣松应该再潇洒一点儿，干脆搞一次&lso;临时搭伙&rso;，过把瘾嘛!&rdo;

钱鸣松反言相戏：&ldo;我真没想到，飞虎和弛驹，你们一个当了大官，一个当了大款，可思想还这么新潮。你们真是好汉不减当年勇啊!正像曹操说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说艳梅和凤竹，你们遇上这么两位&lso;壮心不已&rso;的&lso;老马&rso;，也真够累心的啦。&rdo;

吴凤竹那红润的眼睛里透着酒气，她使劲撇了撇嘴。&ldo;你呀，别听他们瞎吹。都什么岁数了?老骥伏枥，伏个屁!什么&lso;当年勇&rso;?他们现在就是真想&lso;勇&rso;，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啦。还说什么过把瘾?我看顶多也就是过把嘴瘾!艳梅，我说得对不对?&rdo;

&ldo;你们说的都是什么疯话呀?简直是有辱斯文。&rdo;李艳梅合掌闭目，装模作样地说，&ldo;我佛慈悲，弟子六根清静。刚才他们的胡言乱语，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啊!&rdo;

钱鸣松也学着李艳梅的语调，&ldo;我佛说，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若问&lso;情&rso;字怎么写，对不起，这事儿不归我管!&rdo;

吴凤竹轻轻地在李艳梅和钱鸣松的头上各打了一掌，嗔道：&ldo;假尼姑!&rdo;

众人大笑，仿佛他们都在这荒唐的说笑中找回了久违的青春。然而，笑声过后，每个人的心底又升起一丝酸溜溜的感觉。那是一种对于不愿失去但已失去的东西无可奈何的留恋。餐桌上出现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钱鸣松终于找到了话题。她看着桌边的三个男人，频频点头说：&ldo;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士别快三十年了，你们的变化好像都不太大嘛。也别说，你们的头发还真有变化。我看看，弛驹的头发数量还可以，但是有点像被霜打过的样子。梦龙的头发嘛，质量不错，就是数量可怜，给人珍稀物种的感觉。飞虎的头发就更彻底啦，借用一句时髦话，就算是濒危物种吧。飞虎，你可别想不开啊。&rdo;

室内的气氛又轻松了。李艳梅指着钱鸣松笑道：&ldo;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诗人，写了那么多情意缠绵文字优美的诗句，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么刻薄。让我看看，你的舌头上是不是长满了刺儿?&rdo;

钱鸣松说：&ldo;没刺儿，就有舌苔。对了，你这研究佛教的，是不是专门爱看别人的舌苔呀?前些年闹得挺火的那篇文章叫什么来着?亮出你的舌苔?&rdo;她说着，果然伸出舌头让李艳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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