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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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我既不肯说，他也不追问，平静道：&ldo;为师信你。你只消记得，无论何事，为师都与你一同担待。&rdo;

我自从遭逢大变，便心神紧绷，全力破局，根本无暇自顾。被他这么不问缘由地信爱，心口反而涌出一丝不堪重负的倦意，又想紧紧抱住他。

他仍忧心我误入歧途，问我剑意可有进展。

我老实摇头。

剑修步入金丹期后，便会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而我破境已有六十年，仍然毫无头绪。眼看小辈纷纷赶超，不免心生疑虑。

微尘峰赵师兄刚悟出剑意时，我曾前去请教，他挠挠头，&ldo;我真说不清啊，自然而然就，便似第一回出精……&rdo;

我又去问空明峰叶师妹，她羞答答道：&ldo;我那时反复告诉自己，练成了就能下山大吃一顿爆炒花蛤。&rdo;

我吃完一盘花蛤，放下筷子，陷入沉思，得出的唯一结论是：花蛤味道不错，给师尊也打包一盒。

师尊聚精会神地听完我的经历，微微一笑，&ldo;剑意是心之决意，当时则动。你只是尚未遇到那个需要你下决心的时刻，无需着急。&rdo;

我点头，心想：还得是师尊。

两厢沉默了一会，他似是随意道：&ldo;仙门之中若要立足，要么倚仗师门传承，要么借助世家妻族。自你晋升元婴，向我求亲的便不知凡几，早有几册佳人丹青递到我案前，你可要一观?&rdo;

我见他仍如长辈般蔼然，仿佛乐见其成，一时负气道：&ldo;徒儿已有心上人。&rdo;

他似被一剑刺穿胸口，骤然抬眸，瞳孔收缩，死死盯着我，一个&ldo;谁&rdo;字几乎脱口而出，又被他咬牙吞下，涩声道：&ldo;你并非那等无担待之人，既有心上人，为何不结为道侣……可是魔修女子?&rdo;

&ldo;非是魔修，也非是女子。&rdo;

听闻并非女子，他闭了闭眼，压下更为复杂的情绪，嘴唇嗫嚅，&ldo;那么为何……&rdo;

&ldo;我尚不知他是否心悦于我，不敢冒昧。&rdo;

&ldo;怎会有人不喜你……&rdo;他已是失魂落魄，全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竟还能摆出老师的架子来教训我，&ldo;我们修道之人虽然天长地久，但情缘聚散如流云，若不及时抓住，恐怕抱憾余生……&rdo;

他的声音发颤，于是仓促收住了。

我深深望了他一眼，&ldo;谨遵师尊教诲，弟子打算近日便向他求亲。&rdo;

&ldo;如此甚好，若有什么地方需要师门出面的，只管告知。&rdo;他的声音平乏而空洞，&ldo;为师尚有事处理，你下去吧。&rdo;

我推门离去前，最后看他一眼。他正弯下腰，心疾发作一般紧攥衣襟，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从未见他失态至此，整颗心也跟着揪紧，一时颇为后悔，急欲回转，将他拥入怀中，好生哄慰一番。

到头来只是无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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