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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质感粗糙（第1页）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田身上。
周田不动声色，捻起一颗百味果。果子入手微硬，表皮布满细微的褶皱。
他没急着入口，拇指与食指轻轻捻着，感受着那干硬粗糙的质感，如同在检视一块边军里用来磨砺刀刃的粗糙砺石。
鼻尖凑近，也闻不到浓烈的香气，只有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略带苦涩的气息。
“深谷绝壁？”周田抬眼看向那师爷，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采此果不易吧？”
师爷欠身：“正是，需得精熟采药人攀援绝壁，一日也不过能得数斤。物以稀为贵嘛。”
他强调着成本和稀缺性。
周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价值所在。他将那颗果子轻轻放入口中。并未急于咬破，而是在舌齿间缓缓滚压。
起初确实只是一片极淡的生涩青草味，仿佛嚼了一口刚长出的嫩芽。但随着牙齿小心翼翼咬破坚硬的果皮，一股极其汹涌酸涩的汁液瞬间席卷了口腔！
他面上并未变色，但旁边的刘凯甚至清楚地看到东家咀嚼肌细微的鼓起。那股酸涩感如同浓缩了十几倍的青橄榄汁，带着强烈的冲击力。
然而，就在这酸涩达到极致、似乎让人无法忍受时，一股奇异的、带着点木质调的微甜悄然在舌根泛起，如同幽谷深处的一缕清风，迅速抚平了酸涩的燥意。
紧接着，各种复杂的味道层次次第铺陈开来——野浆果的微甜、某种草药的回甘、雨后泥土的清新、甚至还有一丝近似于花椒的微弱麻感当真配得上“百味”二字！这奇妙的变化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咀嚼，挖掘更多。
“果然奇妙。”
周田将咬碎的果肉和籽缓缓咽下，口齿间依旧残留着复杂而悠长的余韵。
他看向那位师爷，脸上带着一丝赞叹：“天工造物，自有神妙。难怪特使大人喜爱。”
他话锋一转，“只是这果子习性独特，取之不易。若要用于制皂调香，投入产出怕是要好好算一算账。
尤其是要保住其独特的前中后调，需得在其风干或腌制之前，就完成萃取融合。路途耽搁一天，味损三分；耽搁三天，百味不存其一。
从西南边陲运至万象城，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半月。这其中的保鲜、损耗、成本”
他拿起桌上的湿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沾染的微红果渍，仿佛在清理一份麻烦的账单。
“恐怕远比制皂本身困难得多。”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商人面对难题时的现实考量，“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惜，离了水土，价值便打大折扣了。正如我那‘风城皂’。
若是没了铁壁关外那片独特的皂角林，或是换了一方水土酿我的药茶，滋味还能有几分？怕是也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实在可惜。”
他摊了摊手，将难题不露痕迹地推了回去，暗示“百味果”虽好，但受困于地理，短期内在商业上很难大规模应用，也婉拒了对方可能的深入合作提议。
师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颔首道：“堡主高见！倒是老朽一时忘形，只顾着新鲜玩意儿的妙处了。”
他看似释然地将盛着百味果的小碟移开。但周田这番对原料产地、成本、时效性的精辟剖析，已经让在座的商人们暗暗点头，更明白了这位“周阎王”绝非只知打杀的莽夫。
他对商业成本、技术壁垒的认知和把控，同样精准老辣。
就在这时，一直伺候在钱秉文身后的一个不起眼的灰衣长随，悄悄俯身在钱秉文耳边低语了几句。钱秉文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极为隐秘的微笑，快得让人以为只是眼花。
他再次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将刚刚因“百味果”引起的一丝微妙气息完全压下：“诸位！静一静！”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
“今日琼霄阁，高朋满座，实乃万象城盛事！我等共饮美酒，共品佳肴，畅谈商道，何其快哉！然老夫犹觉不足！商道通，百业兴。
我等享此富贵，亦当思源。城外‘济慈堂’收养孤寡老弱上百口，寒冬将至，米粮衣被尚有所缺。老夫愿捐白银一千两，聊表寸心！”
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无形的压迫和期许。
座上官员富商都是人精，哪里不懂这是“钱特使”带头做慈善、逼大家出点血买平安买名声的意思？
一时间，纷纷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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