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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征税（第1页）

“种皇家的地，就得交皇粮，天经地义，从你太爷爷的太爷爷那辈开始，就是这样。在皇家的地上做买卖，也得交皇粮。”

“交了皇粮，皇上才能给你们抓贼、修路、铺桥、清渠、备水灭火，要是你们不交，皇上就没钱，就别怪街上到处是贼，桥是破的、渠是堵的、路是坑坑洼洼的，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你们说是不是啊？”

京城的大街上，有十处热闹繁华的地方，出现了兵马司的衙役，衙役围着一个大声读者布告的人。那布告里的话语，众人听着甚是新鲜，就是忙着办事的人，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这是杜修明花了两天时间，招揽了一批被京城四霸裁撤的人，放到兵马司都督府。这些人大毛病没有，还算听话。

杜修明用他们组建了三班衙役，一是壮班，作为兵马司武力的存在，二是喊班，用于在大街上宣读兵马司的布告，三是书班，用于写布告，将来还要替兵马司办理业务。其中书班，大多是街上卖字画的、测字算命的、代写书信的人，属于最贴近百姓生活的知识分子。

这写出来的布告，由壮班护送，喊班在街上宣读，同时书班在旁边作为解读。布告内容，均是杜修明随口说，书班随手写的。

喊班将布告念了一段，扫视一眼，看底下听众的反应，只见那些听众纷纷点头：“种地纳粮，行商纳税，这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我们都知道啊，朝廷为何又来说一遍？不会是要加税吧？哎呀呀，这狗日的……”

可大家的话还没说完，宣读告示的人又开口了，道：“大家不要紧张，朝廷这次不是加税的，而是告诉你们怎么缴税。以前你们虽然交了税，可都交到了那些墨吏手中，朝廷是一文钱也没见着。但从今天起，所有的税，都要交到兵马司来，而且是你们主动上缴。”

“主动上缴？去哪里交？交多少？”底下的听众议论纷纷，但都带着怀疑。

“农具、农种、活鸡鸭鱼等家禽家畜家鱼不用缴税，还有售卖文房四宝及圣贤文章的也免税。其余行商坐贾及手工业三十税一，造酒及珍宝十五税一，牙房十税一。按月结算，一月税银在百两以上，缴在兵马司都督府，百两以下缴兵马司推厅。”

“三十税一，这倒是太祖爷时就传下来的税率，只可惜，那些征税的吏员，可不管什么太祖爷的大明律。”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道：“他们是看上什么拿什么，十分难伺候。”

“唉……”一位推着挑着担子卖烧饼的小贩愁了：“像我这小本买卖，怎么缴税啊？难不成每天交几个包子上去？”

“小商小贩，可以免税，但需亲自到兵马司都督府开豁免证明。”喊班继续读道：“完税之后，兵马司下给牌照，以示完税，谁敢再问你多要一文钱，本官替你收拾他们。无牌照而营业的，或者偷税、逃税的，一律停业罚款。本官提前和你们打了招呼，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过来缴税。你们要是特么不听，就别怪老子带人去你家拿东西。”

“呦，这布告里怎么还带着骂街的话？”围观的百姓里，士农工商什么人都有，听了这话，不同人有不同反应。有的觉得接地气，有的觉得是有辱斯文。

但不管怎样，杜修明的意图，已经让百姓全都知道了。这个布告，真可谓是平地一声雷，把整个京城都惊到了。

京城的税难收，不仅仅是兵马司年久失控，还因为京城之中多权贵。譬如，当今内阁首辅杨廷和开了酒楼，兵马司该不该去收税？敢不敢去收？既然他能不交，那杨廷和这七大姑八大姨就都能不交了。这一来，有权有势的全都想着办法不交，兵马司那些人，便不得不将手往下伸去了。

杜修明改革的刀，直接伸向了京城中，最难招惹的利益既得者。这一下，让两拨人着急起来了。

万镗急匆匆跑到内阁，满脸焦急地道：“三位阁老，这件事情，下官根本不知道啊！这都是那个杜修明，自己出的主意！”

蒋冕和杨廷和对视了一眼，其中还有一位费宏是新晋的阁员。内阁现在有四位阁老，三位在这里，还有一位毛纪，去兴济县查徐家灭门案尚未回来。

杨廷和板着脸道：“这杜修明，胆子还真是大，连这种事情都敢办。敬之，子充，你怎么看？”

蒋冕叹了口气，说起来，杜修明可是他蒋冕保举的人，此刻只想息事宁人，便回到：“阁老，让他这么闹下去，怕是要弄得满城风雨。趁他还没闹出祸事，赶紧将他调入军中，在军中，随他怎么折腾去。”

费宏却笑了一声道：“依老夫看，他这一步棋，确认是会折腾出大事，可他却是瞧好了再走的。当今朝廷要除恶霸、收税钱，非他不能，也就是说，在除掉京城四霸之前，他做什么事，朝廷都会兜着。”

杨廷和抚掌笑道：“子充一针见血啊，只是他推行税制，若遇到了硬骨头，会怎么办？万镗，你速速增派人手给杜修明，多派老辣的吏员。眼下这个时候，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出了天大的事，老夫自会处置。”

处变不惊，短短几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定下了心，这便是杨廷和的威力。他说他兜底，那他就一定能兜底。有首辅点明了方向，万镗心里就有底了，点头下去了。

这时，杨廷和对蒋冕费宏道：“你我身为朝廷重臣，不管乐不乐意，手底下都有无数扯不清的关系。在这个时候，都要去告诉底下人收敛一点，配合杜修明。”

二人俱是深明其中大义，道：“杜修明这是在替朝廷赴死，我等自不能坐视不管。”

朝廷这些人着急，可有杨廷和这个中流砥柱撑着，还不算乱。东西南三霸，可是真的乱了起来。他们本来想着，拿下推厅之后，慢慢挑选合适人选，缓缓吞下。可如今，京师的商贩都挤过去纳税，他们便坐不住了。

将事情给原来兵马司那些人？不成，那一分钱也到不了自己兜里，干啥都白干。可靠着自己这几个人，完全忙不过来。病急乱投医，东西南三霸，便只好不管不顾往兵马司里塞新人，这些人对他们可没多大感情，只要朝廷招手，便成了朝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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