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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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等部队离开后，我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泪水、血水，兴奋地摇着我娘的手：&ldo;娘！您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们没事啰、没事啰。&rdo;

可是我娘一点也不高兴，她猛地一手将我拉在她身边，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没头没脑地向我用力打下去：&ldo;让你闯祸，让你闯祸，打死你个没轻没重的！打死你个没心没肺的！……&rdo;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愤怒，即使以前我闯过的最大的祸，也从来没见她这么愤怒过。

我吓坏了，一边本能地抱头躲闪，一边&ldo;啊、啊&rdo;地叫着。

此时村里有些人的胆子也回到了胸腔，忙跑上去拉我娘，劝着她，夺她的鞭子。

我娘将鞭子往地上一惯，竟&ldo;呜呜&rdo;地哭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死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恐惧的释放。

我愣住了，忘记了哭，也忘记了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直到姑母和洛表姐找到我们将我们带回家，我也想不明白。

再后来，姑父和两个表哥听到了消息，从学堂里赶了回来了。

姑父大概三十四、五岁，是个秀才，在村子里是德高望重的文人，在学堂里做夫子，懂得很多道理，很多我还听不懂的道理，人家叫他为刘老夫子，当时的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尊称，很是疑惑他又不老，怎么人家老叫他&ldo;老夫子&rdo;。

他白净容长脸庞，长相平淡，但他的目光总是温和的，他的身上总有种儒雅的让我感觉很轻松舒服的气息。我很喜欢他，除了他喜欢逼我读书这件事情外。

我还有两个表哥，一个叫刘允，十七岁，一个叫刘临，十五岁，他们都在学堂里读书。

姑母和我娘在房子里说话儿，姑父从房子里出来，见我闷闷地、乖乖地坐在院子里，摸了摸我的头，笑道：&ldo;哟，什么时候我们阿喜也像个窈窕淑女了？不出去玩儿了？&rdo;

我皱着小眉头，困惑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ldo;姑父，那些官爷不杀我们了，为什么我娘还要哭？她不高兴吗？&rdo;

姑父轻笑一声，又摸了摸我的头，道：&ldo;你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你娘不是，她经历过靖平之乱，知道官爷真的会杀人的。她哭，就是因为高兴呀。&rdo;

看着我一脸懵懂，他叹着摇了摇头：&ldo;你不知道，你们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呀。&rdo;

我沉默了，他突然满脸严肃地问我：&ldo;阿喜，如果你娘今日没有挡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rdo;

会怎么样？我回想着，打了个寒噤：&ldo;他们可能会杀了我。&rdo;

姑父点点头：&ldo;可是你娘挡在你面前，你娘会怎么样？&rdo;

我心头越发冰冷，喃喃道：&ldo;他们可能会杀了娘亲。&rdo;

姑父道：&ldo;你怕不怕死？&rdo;

我点头。

姑父说：&ldo;你娘呢？&rdo;

我想了想，点头，应该也是怕的吧。

姑父道：&ldo;那为什么你娘亲还要挡在你面前？&rdo;

我愣了半响，正当姑父开始不耐烦时，我猛地冲进房间，&ldo;扑通&rdo;跪在娘面前：&ldo;娘，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再偷家里的鸡蛋，不再打家里的猪，不再欺负家里的牛，不再偷偷倒掉药不吃，不再买糖人，不再讨厌学针线……&rdo;

我娘吓了一跳，一把扯住我：&ldo;这熊孩子，疯魔了？&rdo;

我不肯动，喃喃地念了半响，保证了一大堆，终于吐出一口长气，一咕噜爬起来，爬上椅子，抱着娘的茶碗就喝：&ldo;好渴。&rdo;

我娘啐了我一口：&ldo;做不到我再一一找你算帐。&rdo;

我想了想，嘻嘻笑着对我娘说：&ldo;娘，不再买糖人这条不算数行不行？&rdo;

我娘眼睛一瞪，巴掌要落下来，我一咕噜翻下椅子，跑出门外。

院子里，姑父坐在躺椅上咳嗽一声，我忙狗腿地凑过去：&ldo;姑父，我给你捏捏肩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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