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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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当即重新回来厅堂，查验李兑伤势。却见那伤口在双乳下方一寸之处，干净利落，显是一刀致命。

李园早将蔺相如当做了救命稻草，见他站在棺木边，沉吟不语，忙催问道：&ldo;蔺先生可有什么发现?&rdo;蔺相如道：&ldo;奉阳君咽喉处有淤痕，胸口的刀伤比寻常刀剑要窄一些，杀死奉阳君的应该是一柄短刃。我推测，凶手比奉阳君高出半个头。&rdo;

适才在书房时，蔺相如发现除了上排暗格前面的书简有挪动痕迹外，中排不及肩处的几处书简则有往里推动的痕迹，联想到那处地面上有少量血滴，他推测应该是凶手先扼住李兑喉咙，将他推到书架边，李兑后背磕上书架，由此将中排的书简撞向墙里，然后凶手才下手刺死了李兑。既然是近距离杀人，当以短刃为最佳。通常短刃刺出，均在齐肘高度，譬如两个身材一般高矮的人对面而站，一人出刀，另一人中刀必在胸腹之处。而李兑伤口在双乳一寸以下部位，大致相当于那凶手肘部位置，推断起来，那人当比李兑高出半头。

李园听了这等晰毛辨发的分析，大为佩服，再次向蔺相如下拜，道：&ldo;家父惨死，是否能沉冤昭雪，全仰仗先生了。&rdo;

蔺相如忙扶起他，道：&ldo;但目前的线索也只能查到这里为止。虽然比奉阳君高出半头的男子不多，可也不少，邯郸十余万人口，可谓人海茫茫，要找到此人，怕是难上加难。&rdo;

李园道：&ldo;家父本是武将出身，精于骑射，身手不弱，近年来虽然未加练习，但武艺还在。那凶手能悄无声息地进来，一举制服家父，丝毫未惊动旁人，必是个武艺高强的精壮男子。&rdo;

蔺相如道：&ldo;这个……&rdo;缪贤忙抢着道：&ldo;即便如此，嫌疑人也实在太多，城里这么多驻军，个个都是精壮男子。&rdo;

邯郸虽是赵国王都，却靠近南部边境，与魏国北部边塞相距仅二百余里，因而城中时时驻有重兵，不下十万之数，占赵国常规军队的三分之一。这些人中的一多半都曾经跟随赵武灵王南征北战，对其大胆推行&ldo;胡服骑射&rdo;的主张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李兑困死赵武灵王而恨之入骨的也不在少数。李园一听，便先行泄了气，再无话说。缪贤便趁机告辞。

07

出来李府，缪贤不禁埋怨道：&ldo;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先生怎可顺势答应李园为他调查这件案子?不用我多说，先生也该知道，敢在邯郸王城中杀死李兑的人，不是普通人，一定大有来头，我们惹不起的。&rdo;

蔺相如道：&ldo;难道令君也认为是新相国乐毅派人所为么?&rdo;缪贤道：&ldo;不，一定不是乐毅，这个人气度恢弘，当真是国之良器，可惜当年被李兑逼去了燕国。&rdo;连声叹息。他虽无远见，但毕竟长期侍奉国君左右，所见俱是王公重臣，自有一番阅人之能。

蔺相如道：&ldo;听令君的语气，莫非知道谁是凶手?&rdo;缪贤道：&ldo;先生一定要知道么?好，我告诉你，这起凶案，平原君的嫌疑最大。他最善于收买人心，乐毅目下是赵国最要倾心笼络的人，大王甚至不惜罢免亲信了十余年的李兑。但人人都知道乐毅跟李兑有仇，当年李兑兵围鹿台，将乐毅等亲信侍卫强行从主父身边绑走，乐毅未能在主父身边尽忠，多年来衔恨不已，如果李兑之死能够让乐毅从此安心留在赵国，平原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rdo;

他虽然与蔺相如同坐在车子上，身边并无旁人，还是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ldo;先生还不知道，大王在听到李兑被杀的消息后，错愕之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平原君。我猜想，一定是平原君向他建议过杀李兑以安乐毅和国人之心，但大王感念旧情，没有表态，平原君便自己派人动了手。&rdo;蔺相如道：&ldo;原来如此。&rdo;

08

二人回到缪府时，天色已黑。却有司寇下属的几名吏卒站在门前灯下，一见缪贤回来，忙迎上来道：&ldo;大司寇平原君命小人来请令君到司寇署走一趟。&rdo;

平原君时任大司寇，掌管赵国司法，其官职如同楚国之大司败。

缪贤不禁吃了一惊，问道：&ldo;出了什么事?&rdo;一名吏卒道：&ldo;似乎与奉阳君被杀一事有关，具体情形小的也不清楚，这就请令君跟小人走一趟吧，免得平原君久候。&rdo;

缪贤忐忑不安，心道：&ldo;坏了，定然是平原君知道我去了李府，怀疑我看出了什么端倪，所以要用言语来试探我。只是这件事他自己尚且要掩饰，为何不召我去平原君府上，去王城官署不是更引人注目么?&rdo;

缪贤虽是国君身边的心腹，毕竟只是个寺人，无法与平原君这样的贵公子抗衡，只得讪讪地应了，带着蔺相如一道往司寇署而来。

09

赵国中央官署位于赵王城东城中，四周尽是高大的围墙，围墙上有弓弩手来回游弋，仿若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进来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阔的广场，广场上有两座高台，分置南北，称为&ldo;点将台&rdo;，赵王有时候会在这里阅兵。

穿过广场，是一座坐北朝南的檀台，称为&ldo;信宫&rdo;。这是赵国君臣朝会的正殿，昔日赵武灵王就是在这里传位给赵惠文王。

这处大型宫殿所用的木料全部是魏国出产的上等檩木，算得上大有来历。当年魏国图谋进攻赵国，先向赵成侯进献大批木料，让他用来建造檀台，其实只是要麻痹赵国，消耗其国力。赵成侯果然上当，大兴土木，纵情声色。不久，魏国十万大军突然包围了邯郸，邯郸因此被魏军占领。后来还是齐国大将田忌用孙膑之计，围魏救赵，魏军大败，才将邯郸归还赵国。历任赵王每每在信宫朝会时，都会想起这件往事，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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