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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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屈平道：&ldo;宫正君是何时知道越国太子是主谋一事的?&rdo;孟说道：&ldo;就在今日上殿前，大王亲口告诉我公主早已得到了徐弱的口供。&rdo;

媭芈道：&ldo;宫正君可有问过公主本人?&rdo;孟说微一踌躇，道：&ldo;我刚刚去过公主殿，公主还是不肯见我。&rdo;

他当然已经明白江芈为何要杀死徐弱，只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关键的口供，但她若是想要继续对太子不利，就必须隐瞒这份口供。然而后来因为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怀疑她，她恼恨之下才入宫向大王禀明了真相。太子槐既无嫌疑，公子冉当上太子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所以当孟说进宫请罪的时候，公主才说&ldo;太迟了&rdo;，她才说&ldo;如果你能查到真相，我就原谅你&rdo;。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有徐弱的口供，她知道孟说不可能查到真相。也就是说，她从来没有打算原谅他。一想到这里，不禁心如刀割。

媭芈示意屈平退开，这才上前劝道：&ldo;宫正君何不再去公主殿，多说几句好话，求得公主原谅?&rdo;孟说摇摇头，道：&ldo;公主说过，永远不会原谅我。&rdo;

媭芈道：&ldo;通常女孩儿家受了委屈，都会这样说的，况且她还是公主。若是公主曾经送过东西，宫正君不妨将它戴在最醒目的位置，再去公主殿，一定会事半功倍的。&rdo;

孟说完全不懂女孩子心事，这才茅塞顿开，道：&ldo;啊，多谢指点。&rdo;媭芈微微一笑，遂辞别出宫。

孟说忙从袖中去取容臭，却掏了个空，那容臭竟然已经失落了。他连日来忙于公务，往来奔波，到过许多地方，一时也不知道掉在了何处，无从找起，不由得大悔。

正郁郁之时，忽有卫士来报道：&ldo;宫正君，大王召你立即去路寝。&rdo;

孟说遂赶来路寝。楚威王斜倚在朱榻上，江芈公主和公子冉、公子戎均侍立在一旁。

楚威王道：&ldo;不日就要为华容夫人举行葬礼，公主和两位公子会亲自扶柩到荆台。一路舟车劳顿，就由宫正君负责护送吧。&rdo;孟说道：&ldo;臣遵命。&rdo;偷瞧江芈时，她却是满脸的冷若冰霜，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退出路寝，命心腹卫士去准备护送华容夫人灵柩出行事宜，自己却等在庭院中。过了好久，才见江芈领着两位公子出殿，忙上前道：&ldo;臣护送公主回公主殿。&rdo;

江芈&ldo;哼&rdo;了一声，也不答话，牵着两位弟弟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孟说一路讪讪跟着，到公主殿前时被侍从挡住，道：&ldo;公主有命，不准孟宫正再踏入公主殿一步，请宫正君不要令臣等为难。&rdo;

孟说叫道：&ldo;公主，臣有几句话要说。&rdo;江芈却头也不回地进殿去了。

孟说苦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心道：&ldo;我本已经对不起公主，现在又弄丢了她送我的容臭，她得知后定然愈发恼恨我。如今也无法可想，只能等护送华容夫人上路时，再慢慢设法求她原谅了。&rdo;

11

终于到了为华容夫人举行葬礼的日子。

楚国的丧葬习俗复杂而烦琐，先是要举行招魂仪式。巫女阿碧拿着华容夫人生前穿过的礼服，一手执领，一手执腰，登上高处，面向代表幽冥世界的北方大声呼喊死者的名字，以招回其魂魄。巫觋们则聚集在尸首四周，一边起舞，一边大声叫道：&ldo;惟天作福，天则格之;惟天作妖，神则惠之。&rdo;表示敬天顺时，请求上天和神灵施之以德，与阿碧招魂相呼应。等到死者魂魄被重新召回到肉体后，阿碧将礼服扔下，有人接住，郑重为华容夫人盖上。

随后是祭奠。江芈公主领着公子冉和公子戎站在尸体东面，用脯醢醴酒1祭祀母亲。东面既是祭位，也是哭位，祭奠之后，公主和两位公子便要在哭位哭泣。

1脯醢（hǎi）：用肉、鱼等制成的酱。醴（li）酒：甜酒。

哭完之后是吊唁。太子槐率领群臣上前吊丧，慰问公主姊弟，江芈则要按照礼仪率领两位弟弟跪拜答谢。

然后是铭旌，即将长一尺、宽三寸的黑布条与长二尺、宽三寸的红布条连接起来，挂在竹竿上，竖立于西阶之上。红布条上写着：&ldo;向三之枢。&rdo;向是华容夫人的姓，三则是她的排行。

接下来是宫女为遗体沐浴、栉发、修剪指甲、趾甲。沐浴必须用淘米水，淘过的米则用于饭含。所谓饭含，即用米掺和珠玉填满死者的口。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缘生食，即使死去，也不能令死者口中空虚。而混合珠玉，则是习俗认为珠玉有益死者形体。饭含也分等级：周天子饭黍含玉，诸侯饭粱含璧，君夫人则只能饭粱含珠。

为了保存华容夫人的尸首，动用了王宫冰室一半以上的藏冰，因而她的面容没有丝毫腐烂，美丽依旧，栩栩如生。宫女们均是服侍过她的旧人，想到夫人就此离开，而自己也要为夫人殉葬，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之后是设袭，即为死者穿衣，用小珠玉填耳，方巾覆面，再将遗体装入丝质的布袋中，移入灵柩。再依次放入华容夫人生前用过的金银珠宝作为陪葬，最后合上棺盖，将白布覆盖在棺木上。

本来按照传统礼仪，像华容夫人这样地位的人，国君都会亲自出面主持赠谥仪式，即根据死者生平事迹赠予一个谥号。但楚威王抱恙在身，就由令尹昭阳主持，华容夫人被加谥号为&ldo;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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