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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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唐姑果续道：&ldo;但我跟那男子擦肩而过时，正好碰到了他长袍下的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当时我也没有多想，走出几步后，才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广场上的人实在太多，等我再回头来找那男子时，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不久，《尸女》表演结束，我远远看见台座上楚国大王站了起来，人群开始散开，那男子手正捂着腰间，逆着人流，朝台座前挤去。我本能地意识到不妙，一边大叫，一边挤了过去。但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有人留意到我，终究我还是迟到了一步。&rdo;

孟说道：&ldo;那么，当刺客从长袍下取出弩器时，唐先生距离他有多远?&rdo;

唐姑果脸色微变，不悦地道：&ldo;莫非孟宫正今晚大驾光临，是赶来怪罪唐某未能及时出手阻止行刺?&rdo;

孟说忙道：&ldo;唐先生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弄清事实真相。&rdo;他本是豁达之人，当即说了实话，&ldo;有人怀疑刺客要行刺的对象并不一定就是我国大王，他又不肯招供吐实，所以我只好四处寻找先生，想详细了解刺客行刺时的情形。&rdo;

唐姑果先是一愣，随即走到雕花的木窗边，倚窗而立，默然凝视外面星火点点的龙桥河。

孟说不知对方如何会突然露出如此深沉的神色，便挥手令卫士退出房间，亲手掩好房门，问道：&ldo;唐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do;

唐姑果道：&ldo;唐某大概明白孟宫正今晚来的目的了。你希望我怎么回答，说刺客本来的目标是华容夫人?还是说刺客要射的是楚国大王，只不过被我扑了那么一下，弩箭偏离了方向，意外射中了华容夫人?&rdo;孟说一愣，道：&ldo;我当然是希望先生能据实回答。&rdo;

唐姑果摇了摇头，悠然问道：&ldo;孟宫正可想知道我这次来郢都的目的?&rdo;孟说道：&ldo;愿闻其详。&rdo;

唐姑果道：&ldo;本来这是我墨家的机密，孟君虽不是墨者，却是孟巨子后人，论起来也不是外人，唐某愿据实相告‐‐我这次奉腹巨子之命来楚国，不为别的，只为得到和氏璧。&rdo;

孟说虽然意外之极，但却依旧不动声色，道：&ldo;听说中原有传闻，得和氏璧者得天下。若是旁人打和氏璧的主意也就罢了，但却不知道墨者何时也起了觊觎江山社稷之心?&rdo;

唐姑果道：&ldo;我墨家的首要宗旨就是要阻止战争。昔日墨子为阻止楚国攻打宋国不惜亲自来楚国与公输般论战，又派禽巨子1率领三百墨者持守城器械在宋都防守，为此大大得罪了楚王，墨者因此在楚国没有立足之地。这些往事，孟宫正想必都是知道的。&rdo;孟说道：&ldo;不错，这些都是尽人皆知之事。&rdo;

1指禽滑厘，初从子夏学儒术，后从学于墨子，尽传其学，精于攻防城池之术，为墨家第二任巨子，但死在墨子之前。孟说祖父孟胜是墨子亲自选定的第三任巨子。墨家家教气味极浓，巨子是终身职，类似后世的教祖。巨子于死前选定继任者，而后传授之，类于佛教徒的衣钵相传。

唐姑果道：&ldo;而今有了和氏璧的谶语，各诸侯国蠢蠢欲动，有心强取豪夺的不在少数。秦惠王也是势在必得，本欲出兵强取。腹巨子不愿意看到秦、楚两国战火再起，所以出面向秦惠王说情，愿意派墨者来楚国，为秦王取得和氏璧。&rdo;

孟说冷然道：&ldo;我早听说墨者已经被秦国收买，竟想不到传说原来是真的。墨家的先辈们可真是该羞愧死了。&rdo;唐姑果却不理睬他的嘲讽，道：&ldo;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秦国变法成功，民富国强，将来必能统一天下。&rdo;

孟说道：&ldo;既然秦国早晚要吞并众诸侯，秦王又何须派墨者来楚国夺取和氏璧呢?&rdo;

唐姑果道：&ldo;当今的和氏璧不仅仅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而是一种象征，凡是有野心的人都想得到它。楚国而今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以你们楚国目下内忧外患的局面，自认为有能力与天下众诸侯、众豪杰抗衡么?&rdo;

孟说问道：&ldo;莫非先生是想要我助你取得和氏璧?&rdo;唐姑果道：&ldo;不错，孟宫正，你是个聪明人。而今和氏璧在楚国令尹昭阳手中，他位高权重，又跟太子槐是连襟，他会不会用武力支持失宠的太子即位尚不可预料，但他一定会因为那句&lso;得和氏璧者得天下&rso;的谶语而坐立不安，这是楚国的内忧。外患嘛，我不说你也知道，秦国、齐国、魏国、韩国这四大与楚交接的邻国，没有一个不想得到和氏璧的。听说北方的赵国、燕国也有蠢蠢欲动之势，是强取，还是豪夺，这就要看各国的本事了。楚国与和氏璧等于成了被众诸侯逐捕的白鹿。倘若孟宫正能说服楚王将和氏璧交给秦国，等于将这块烫手的山芋转手，其实是大大有益于楚国。这非但不违背墨家的道义，也成全了你的忠君爱国之心。&rdo;

孟说虽然一直保持着冷静的风度，但他到底还是个性情刚烈之人，终于忍不住拂然色变，道：&ldo;唐先生的话我全然明白了，想来先生也不会轻易说出刺客行刺时的真相。孟说这就告辞回宫，将先生适才所言向大王如实禀报。&rdo;

唐姑果道：&ldo;等一等!孟宫正，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等于与全体墨者为敌?&rdo;

孟说却不回答，走出几步，又回头道：&ldo;先生意欲染指和氏璧，又关系华容夫人遇刺真相，无论如何都难以轻易脱身。目下城门已经关闭，若是大王下令拿人，先生难以逃脱，我劝先生还是早做打算。&rdo;他如此明言，自是指点唐姑果快些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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