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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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口罩（第1页）

清晨的便利店，收银员小林第三次调整口罩鼻梁条。蓝色无纺布在她脸上勒出浅红印子，呼气时镜片总会蒙上薄雾。玻璃门外，戴口罩的人们像一群安静的鱼，隔着水纹般的玻璃游动。穿校服的女生指尖捏着粉色口罩绳，把刘海捋进防护范围内；骑电动车的男人口罩挂在下巴上，遇红灯时才匆匆拉上来，露出半截胡茬。最里面货架旁，穿灰色卫衣的男生正对着酸奶标签哈气，试图用体温融化镜片上的雾——小林看见他口罩内侧沾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大概是昨天路过公园时蹭上的。收银机"滴"地响起，男生抬头，隔着两层口罩，她听见模糊的"谢谢"。阳光透过玻璃，在他口罩上投下细密的网格阴影，像给年轻的脸庞盖了邮戳。小林低头扫码，发现自己口罩边缘不知何时沾了片樱花花瓣，粉白的，在一片沉闷的蓝白里轻轻颤抖。洁净车间的白光漫过不锈钢操作台，空气中浮动着消毒水与无纺布混合的清冽气息。三卷蓝色无纺布在机械臂上缓缓舒展，像凝固的海浪正被温柔摊平。最上层的纺粘布先经裁片机裁出巴掌宽的矩形，边缘在刀片下蜷起细白的毛边，随即被传送带送往下一工位。

压边机的滚轮带着细密纹路压过布面，“咔嗒”声里，三道褶皱从中间鼓起，像折纸船时折出的船腹。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人伸手捏了捏边角，指尖触到布料微糙的肌理，又迅速缩回——手套上沾着的滑石粉在光线下闪了闪。

鼻梁条卷轴“沙沙”转动，细硬的塑条被切成长短一致的小段，精准落在褶皱上方。紧接着是耳带焊接，银色焊头“滋啦”一声压下，淡蓝色火花在布料与弹性绳间炸开，瞬间凝成两枚小小的圆点。另一位工人将焊好的半成品对折，拇指按在鼻梁条处轻轻一弯，口罩便有了贴合人脸的弧度。

传送带尽头，堆叠的口罩像一摞等待起航的帆，边角码得整整齐齐。最顶上那只的褶皱间还卡着根断了的纤维，在气流里微微颤动，像谁不小心遗落的一缕蓝丝线。小林结束便利店的早班，换下工作服，走出店门。阳光洒在身上，她下意识摸了摸口罩上那片樱花花瓣，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下，放进兜里。此时，手机震动，是同事打来的电话，说车间里一台关键机器出了故障，让她赶紧回去看看。小林立刻打了辆车前往工厂。到了车间，她顾不上休息，穿上防护服就投入到检修工作中。她仔细检查每一个零件，调试参数，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经过一番努力，机器终于恢复正常。小林松了口气，摘下口罩，脸颊被勒得通红。这时，她看到之前那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也在车间，原来他是来送新的原材料的。两人目光交汇，都有些羞涩。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银杏叶，递给小林，而小林则拿出兜里的樱花花瓣，回赠给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手中的树叶和花瓣上，仿佛为这段奇妙的邂逅镀上了一层浪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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