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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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浮生织梦（第1页）

林秋是被星砂流动的簌簌声唤醒的。他躺在一朵十二瓣的晶莲中央，每片花瓣都由凝固的月光雕琢而成。举目四望，数以万计的青铜编钟悬浮在星海间，钟锤竟是拖着焰尾的流火彗星。当某颗彗星撞向编钟时，钟口便吐出霞光万丈的银河，河水中沉浮着无数酣睡的魂灵。

"你醒了？"声音来自他腕间突然浮现的银丝手链，链坠是缩小版的九曜星图，"这里是织梦海，星陨阁主用三千大梦浇铸的囚笼。"林秋猛然坐起，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彻底晶化成罗盘，右眼却变成流淌星沙的竖瞳。

远处传来锦缎撕裂般的声响。十八重素纱帷幔自穹顶垂落，每重纱幕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景象：有巨鲲在云层间吞吐城池，有僧人用舍利子填补天穹裂缝，最骇人的是第七重纱幕——浑身缠绕锁链的苏璇正在用星辰为针，将两个破碎的纪元缝合。

腕间星图突然灼热，林秋被拽入纱幕后的真实。脚下顿时化作透明琉璃，可见地心深处涌动着岩浆般的金色命格线。九头玄鸟拖曳的玉辇破空而来，辇上女子戴着缀满星屑的面纱，发间插着的正是林秋在因果树上见过的青铜残片。

"噬渊剑主，别来无恙。"女子掀开面纱，露出的面容让林秋如坠冰窟——那赫然是苍老百岁的苏璇，眼角延伸出蛛网般的星痕，"当年你在归墟种下时之茧时，可曾想过我们会在命轮背面重逢？"

无数记忆残片突然涌入识海。林秋看见自己身披星云大氅，手持噬魂剑劈开混沌；看见苏璇跪在星陨阁祭坛，将佛骨与魔心熔炼成星核；最清晰的画面是幽冥殿主捧着婴孩时期的自己，将辰晷之瞳融入尚未闭合的囟门。

玄鸟突然发出预警的啼鸣。琉璃地面浮现出饕餮纹阵图，七十二尊星傀破土而出，这些由陨铁与星光铸造的傀儡，关节处镶嵌着正在跳动的人类心脏。林秋本能地并指成剑，却发现灵力运转方式彻底改变——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真气，而是具象化的星轨。

"用观星术！"苍老苏璇挥袖洒出银河，星辉在林秋脚下勾勒出浑天仪虚影，"看穿命格线的律动频率！"

辰晷之瞳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林秋的视野突然分层：表层是星傀暴烈的攻势，中层是傀儡核心闪烁的命格脉冲，最深层竟是所有星傀共享的因果网络。当他将噬魂剑刺入某条隐形的命格弦，整支星傀军团突然如提线木偶般纠缠成团。

地面突然隆起星辰山脉。山脉裂隙中伸出翡翠般的巨手，掌心睁开九颗血色瞳孔。幽冥殿主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不愧是星陨阁主选中的容器，这双眼睛用起来可还顺手？"

翡翠巨手抓向林秋的刹那，织梦海的时间突然停滞。飘散的星砂凝固成璀璨蛛网，林秋看见每个时间节点都延伸出万千分支。苍老苏璇的白发正在逆生长，发梢褪回墨色的瞬间，她将星图拍入林秋眉心："记住，贪狼星苏醒时，去归墟找没有倒影的月亮！"

时空恢复流动的瞬间，林秋被抛出织梦海。他坠落在沸腾的弱水银滩上，怀中多出一盏熄灭的星灯。噬魂剑发出警示的嗡鸣，剑锋所指处的海面下，缓缓升起通天彻地的青铜神树——正是因果树在现世的投影。

十二位戴着星冠的祭司正在神树下起舞，他们脚下的法阵每亮起一圈，就有数百凡人化作血雾融入树干。林秋的辰晷之瞳突然自动解析阵法，惊觉这竟是逆转的周天星辰大阵，阵眼处悬浮的祭品，正是浑身缠绕星辉锁链的王二胖。

"林师兄..."王二胖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膳房地窖第三块砖下..."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爆开，飞出的不是脑浆而是璀璨星云。幽冥殿主从星云中踏出，手中把玩着王二胖残破的魂魄。

噬魂剑突然爆发前所未有的凶性。林秋周身腾起星焰，发梢染上霜白，剑锋过处空间留下无法愈合的黑色裂缝。幽冥殿主却笑吟吟地任由剑刃穿透胸膛，伤口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嘶吼的时空残片。

"你以为辰晷之瞳是馈赠？"他伸手扣住林秋的眼眶，"这是星陨阁主种在你身上的楔子，当九纪元走到尽头..."

王二胖的残魂突然发出刺目强光。林秋在光芒中看到惊人画面：十五年前的青岚宗后山，叶无涯将婴孩放入青铜棺椁时，棺内早已躺着个一模一样的死胎——那死胎额头上的星纹，与此刻自己眉心的印记完全重合。

因果树突然剧烈震颤，所有果实同时爆裂。流淌的金色树汁在空中汇聚成星门，门内传出苏璇的清喝："现在！"林秋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在穿越星门的瞬间，他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从镜面般的海水中浮出，手中噬魂剑缠绕着不属于这个纪元的混沌气息。

星门另一端是倒悬的龙宫遗迹。珊瑚宫殿生长在穹顶之上，蛟人遗骸保持着逃亡时的姿态凝固在琥珀中。苏璇的白发已蔓延至腰间，她正用星辰之力在虚空绘制阵图，而阵图中央封印的，竟是半枚仍在跳动的贪狼星核。

"时间不多了。"她指尖星辉凝聚成匕首，"辰晷之瞳的觉醒会加速纪元终结，若要破局..."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挖出的佛魔双生骨上刻满血色星纹，"须用星陨阁主的骨血重写天纲！"

龙宫深处传来洪荒巨兽苏醒的咆哮，所有琥珀同时炸裂。林秋看见海水开始逆流进星空，自己的倒影正在镜面世界举起弑神之剑，而苍穹尽头，九轮血月已连成吞噬万物的衔尾蛇。

林秋握着苏璇递来的佛魔双生骨时，整座倒悬龙宫突然开始晶化。珊瑚立柱折射出万千时空的叠影，凝固在琥珀中的蛟人遗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唱起鲛人族覆灭时的挽歌。海水逆流形成的星空漩涡里，缓缓降下七十二阶青铜天梯，每级台阶都镶嵌着正在腐烂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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