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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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素来带着浅浅温婉笑意的脸，此刻却苍白得近乎惨白。那张脸上，满满都爬的泪痕。红通通的眼眶，牙齿因为死死地咬着下唇，连血都咬了出来，那般触目惊心。

一见幽芷的泪，沈清泽心中大慌，原先心里窝的那些火那些不顺心的事情早抛到九霄云外，他急切道：&ldo;芷儿，你怎么了？怎么竟哭成这样？&rdo;他说着用手去揩她的泪。而那些泪水如泉涌般不停，他不住地揩，她也不住地流。

她的泪似同排排小针一般密密麻麻地戳着他的心，居然让他也嗓口微微堵住。他愈发慌得不知所措，只好一下子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有些语无伦次道：&ldo;芷儿，方才我的口气不太好，你……你千万不要……&rdo;

此刻他的惊慌与关切是如此真实，幽芷又想到陆曼的话，矛盾与犹豫充斥着原已经很痛的心，她不由地闭紧眼，只&ldo;呜呜&rdo;地压抑哭。

沈清泽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她如此上心而伤心，自己又不大会安慰，也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哭，兴许哭出来会好过一点。

但他到底是沈三少，不一会儿稍稍冷静下来，忽然忆起她方才的问话‐‐聚香苑？

他记得今日上午何云山同他提起过，史容谶这几天在外头到处宣扬，说是沈三少同他女儿共席而宴，一整晚上都眉目传情，热络得紧。原本这种传言他就不是很在意，更何况现下托那几个洋人的事还要有求于史容谶周转，因此沈清泽听何云山说后只是一笑了之。

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幽芷也听到了这些谣言？

他待她哭得有些累了，轻轻捧起她的脸，毫不避视地望着她，连眉目都渐渐透出一股柔和：&ldo;芷儿，从前我说爱你，现在还是爱你，将来也一样。&rdo;他用手指揩去她糊满脸的泪，&ldo;不管旁的人说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在一起了这么久，你晓得我沈清泽从来都坦荡荡，不会虚情假意。&rdo;她望着他，他亦是直直望着她，重复道：&ldo;你要相信我。&rdo;

她不出声，也不动，只是看着他，目光里透露出几丝茫然和不确定。

他忽然轻笑起来：&ldo;你看你，都哭成兔子眼了，家里头又没有冰敷。&rdo;他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叹了口气，言语中又像是宠溺：&ldo;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是个爱哭鬼呢。&rdo;

良久，她终于停止了啜泣，声音极其委屈：&ldo;你，你凶我。&rdo;

听到她这句话，沈清泽举双手投降：&ldo;娘子，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生气。&rdo;

那句&ldo;娘子&rdo;和他故作示弱的表情终于让她不禁破涕为笑，举起粉拳嘟嘴：&ldo;以后再不许凶我。&rdo;

沈清泽点头：&ldo;再不敢了，不然，想要雨过天晴可真难。&rdo;晓得他是在揶揄，幽芷嗔他一眼，使坏地将螓首埋到沈清泽怀里一阵蹭。沈清泽了然她的小心思，一挑眉故意笑得很得意：&ldo;你蹭吧，有什么眼泪鼻涕都蹭上来，反正不用我洗。若是实在洗不干净，大不了将来不穿了，横竖还能送给穷人家济济贫呢！&rdo;

&ldo;诡计&rdo;被拆穿，幽芷也不恼，笑得双眼透亮。

她只是忽然想通了。

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既然刚刚他能那么斩钉截铁地说出那番话，证明她之前的臆想都是空穴来风。况且，回想起从前‐‐他投其所好，带她去看别楼里满满的藏书，听他讲述留洋法国日本的心情；他带她去官邸赏梅，用他的温柔他的怀抱稀释了她心中因为厂子、父亲病情而积聚的担忧；在母亲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是他强有力的臂膀支撑起她的信仰，给她信念给她温暖，最终助她度过了那段苦涩的日子。

认识他这么久，怎会不了解他的为人呢！

比起陆曼和应该是误会的香水口红，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更何况，陆曼原本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觊觎清泽很久却不成功，她的话真真假假，谁知呢！

夫妻之间本就应该互相信任，不是么？

昨天幽兰来看幽芷，带来一个喜讯：赵翠林同张建平果真要结婚了。

幽兰哼道：&ldo;当初那女的赖住在咱们家，男的成天往家里跑，到最后居然还真成了！&rdo;幽芷自然晓得姊姊对赵氏母女的厌恶，浅浅笑道：&ldo;最近的喜事还真是不少，果真喜气相传啊！&rdo;但这句无心的话在幽兰听来却是隐隐的痛，她不晓得，这所谓的喜气，最终会不会也传给她。

幽芷抿一口茶，那句想问了好久的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ldo;姊，你同二少……怎么样了？&rdo;其实她已经隐隐约约晓得了沈清瑜和姊姊的分离，但还是想亲口问个明白。

幽兰不曾料想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心里一阵酸涩，含混应了声：&ldo;唔，唔。&rdo;随即转移话题道：&ldo;芷儿，妹夫待你可好？他若是欺负你，回头告诉姊姊，姊姊绝不饶他！&rdo;

幽芷啜一小口茶，抿着嘴儿偷偷笑：&ldo;姊，这话你前几天已经同我说过一次啦！&rdo;

幽兰从锦华官邸回到家，金广进也正巧到了。

他戴了顶黑色镶丝绒的高礼帽，手上还戴着黑绒缎手套，一进门便边脱帽子手套便笑道：&ldo;卓良，起来了啊？&rdo;楚卓良笑笑：&ldo;早就恭候多时了。&rdo;金广进自然不客气，兀自拉张椅子坐下来。

其实沈清泽先前已经将金广进的谋划告诉了楚卓良，也说了路易士和霍姆斯的事，楚卓良当时的惊讶与伤痛自然是有的，但商场上永远没有绝对的朋友这个道理他自是清楚，因此很快便接受了现实，心里头对沈清泽的感激和钦赏也是不在话下。那天沈清泽离开之前，他只是淡淡道：&ldo;将芷儿交给你，我放心。&rdo;但这句话背后的情谊，当是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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