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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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这一日众人聚在蘅芜院说笑，因有腊梅绽放，冬雪相映犹为美艳，颤巍巍地立在瓶里凝芳吐艳的，众人爱之不尽，赏玩既罢，意犹未尽，探春便笑道，&ldo;我素日常以话本小说中众姐妹平日诗词往还为羡，可恨家中只有二姐姐和宝玉，人数不足，就是凑成诗社也是无趣，且喜宝姐姐林妹妹相继来到，正要开口就被别事岔去，今日岂不是天赐良机？我们就作兴起来罢！&rdo;众人都道要得，便各自笑谓诗社既成，这兄妹之称十分庸俗，都取起别号来。

黛玉先笑为宝玉取一个富贵闲人，众人都发一大笑，宝玉极力陈说，方给自己改了个怡红公子，并为报复，为黛玉取了个潇湘妃子，众人意会，纷纷叫好，宝玉便微笑不语。黛玉见他如此，以为此人和自己这一世应当只有兄妹之情，心中百般滋味，也只得微笑默认。探春自号蕉下客，惜春此时年龄已大，正为难处，宝钗随口道，&ldo;二姐姐和四丫头素不善音律之事，一个叫菱洲，一个叫藕榭不就完了。&rdo;正中二人下怀，当下点头应下。

湘云此来并非长住，大约过一月仍要还家，探春邀她歇在一处，此时正不知以何为名，黛玉便笑问小时候可住过什么亭台楼阁，湘云嘟唇笑道，&ldo;只是住过一个枕霞阁，偏这次搬家，料来回去也住不了了。&rdo;

黛玉便笑道，&ldo;那么枕霞旧友便是了。&rdo;湘云笑着称好。

此时只有宝钗一人无号，黛玉因相处中觉得宝钗这人较为着重自保，心下便不如之前亲近，分明知道也并不说，只是看着宝钗笑。宝玉却不管那么多，抢先道，&ldo;宝姐姐住的是蘅芜院，便叫蘅芜君如何？&rdo;

一行这许多姐妹，你一言我一语都定了，唯独剩下宝钗无人愿去，她心中如何不恼，勉强一笑应了，众人又以梅为题各自赋诗。黛玉在苏州时和石明珠等人便常以诗歌唱和，倒应付得不差，不多时紫鹃送了一领斗篷过来，众人才知道外头下雪了，又都开窗赏玩雪色，各屋里分送了衣物，黛玉笑道，&ldo;你们开窗我不管，我要先穿起斗篷来了。&rdo;宝钗忙亲自取了一个小袄给她披上，黛玉便披了斜倚在板壁上，一边看雪，一边拿凤仙花染指甲玩。湘云是个心直口快的，见黛玉受之不疑，心里觉得她有些傲慢，便把宝钗叫过去一同看雪。黛玉也不理会，和晴雯笑说些闲话。

这边宝钗丫头莺儿走来笑道，&ldo;林姑娘，这帕子绣的真好，是你亲手绣的？&rdo;黛玉微笑道，&ldo;是呀，一年也就绣了这一条，我懒得很。&rdo;莺儿要过来看了，指着里头的水仙花说好，黛玉实在女红不是强项，虽然素来不喜莺儿庸俗，但也不由得笑着和她说些针法上的事，见莺儿手里打着络子，笑道，&ldo;手里怎么都不得闲，可有你们姑娘绣的帕子，给我瞧瞧。&rdo;

莺儿果然也取了一方罗帕，只见天蓝轻罗上用乱针绣了几朵白云，手法飘逸自如，只是不如贾敏红莲绣工，除此外在自己生平见的绣工中难逢敌手，心下十分服气，笑道，&ldo;怪道宝姐姐自己身上衣服针法都那么好，原来自己功夫已经到这个地步了。&rdo;宝玉便弃了雪过来同看，莺儿喜孜孜道，&ldo;姑娘可不穿别人做的衣裳，都是自己裁的才舒服。&rdo;

宝玉和黛玉对视一眼，都不接这个话茬，宝玉便问黛玉燕窝可吃完了，黛玉只道不爱吃那劳什子，湘云见了，越发料定黛玉自恃身份，素来孤高，到底有些年幼，直言道，&ldo;林姐姐，我看你今日怎么懒懒的不理人，难道是病了？&rdo;

贤袭人笑坐潇湘馆

这话一出，屋内就静了下来，黛玉倒是不以为意，知道湘云后来也品味出宝钗的缺点，笑了笑直认，&ldo;林姐姐今儿是有些不好。&rdo;

宝玉忙道，&ldo;可是又犯咳嗽了？紫鹃，你们也不催着姑娘吃药。&rdo;忙忙地张罗着就要请太医，黛玉忙使个眼色，他这才罢了。探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湘云拉到怀里道，&ldo;你林姐姐疏懒惯了，别和她计较，也就只有二哥哥才会上当！&rdo;

众人都笑起来，湘云摸摸头笑道，&ldo;二哥哥人真老实。&rdo;宝玉不由得满面通红，恰好凤姐走来，见到众人都在，奇道，&ldo;今儿人齐全‐‐怎么不去叫我？林妹妹，你的那本佛经故事我带来了。&rdo;

说着掏了一本四十二章经递过来，黛玉抿唇道，&ldo;是经文，不是故事。&rdo;凤姐笑道，&ldo;我素来不信的，只是看个新鲜，经文呀故事呀，管她的。&rdo;

迎春忙道，&ldo;既如此，我这里好些道教的书，故事也好看的，给嫂嫂送去？&rdo;凤姐笑道，&ldo;那就烦你了。&rdo;

探春也道，&ldo;凤丫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rdo;又冲湘云道，&ldo;你凤嫂子只是认了一年字，便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可见多么机敏。&rdo;湘云喜道，&ldo;那要是学起作诗来可不是更快了！到时候我们诗社更添一位贵客岂不是好！&rdo;大家都说妙，宝玉更是当场就要教熙凤音律诗词的事，熙凤苦笑道，&ldo;罢罢罢，合起来作弄我，我连诗词都没读几首，谈何作诗。&rdo;黛玉拍手笑道，&ldo;凤姐姐学了这大半年的字，谈吐都文雅起来，可见这认字是好的。你人那么聪敏，学作诗不过是一两月的功夫罢了，先把她拉进社，免得日后又托词逃了！&rdo;

众人哄然大笑，硬逼着熙凤取了个诨号也算作诗社一员，又定下第一社的日子，说说笑笑，至晚方回。

一进潇湘馆，紫鹃便沉下脸道，&ldo;史姑娘那样大的气性，好个打抱不平的侠女。&rdo;

这潇湘馆上上下下的从人，都被黛玉管得忠心一片，紫鹃护主，是以就对湘云不悦起来。黛玉却不在意，随意道，&ldo;理她做什么，兄弟姐妹相处，自然有口角。&rdo;说着袭人从外头进来，笑着捧了一个纸包道，&ldo;我们那位小爷，一回去就催着送来了。是紫金丹和天王保心丸，并两服暖身的药材，前些日子我们那位从外头淘换来的。说是姑娘若是真有不舒服，就吃一服便好了。&rdo;

黛玉素来不喜袭人深沉，撩了撩眼皮笑道，&ldo;难为你亲自送来了，云霁，陪袭人姐姐喝口茶。&rdo;

袭人忙陪笑道不必，死活要辞了去，云霁本来不甚留，黛玉看了她一眼，态度便热情起来。黛玉这才伏案继续看书，虽说不喜袭人，但她到底是宝玉屋里的大丫环，不好太过冷落。这时候做主子的好处就显出来了‐‐可以打发别人去对付她。

她正看一本杂记呢，一抬头看到天方在屋外和绿梅说笑话，绿梅虽然在小厨房做活，但晚上都是在外头住的，今晚进来必定是有事。不过袭人在此也不能发问就是了，黛玉看了袭人一眼，见云霁把她应付得好，唇边不由含笑。

那边天方却突然走来笑道，&ldo;姑娘，红莲姐绣的那个百鸟穿花的裙儿，我吩咐明儿给绿梅可成么？&rdo;

黛玉眉一挑，随意道，&ldo;随你，横竖我穿也小了。&rdo;袭人笑道，&ldo;原来姑娘也是个手里撒漫的。&rdo;

黛玉拿袭人实在没法，叹口气堆出笑道，&ldo;可不是？横竖我们这样的人家，松松手底下人不就有了。&rdo;说着给云霁使个眼色，云霁会意道，&ldo;既然二爷送了药来，我去兑些开水，姑娘吃了早些安置吧。&rdo;说着笑谓袭人，&ldo;我们这位娇客，实在娇贵，茉莉露、金银露、薄荷露都吃絮了，前阵子舅太太给了一瓶子玫瑰露，没吃几口也嫌不香甜，哪里来的这么一个难缠小祖宗。&rdo;

袭人忙道，&ldo;我们爷何尝不是，哪一日不是咕吣半日才肯吃药的，哎哟，竟和林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费事。他近日新得了一瓶桂花露，姑娘屋里若是没有，我就取去。&rdo;云霁便起身送她到门口了，月圆才道，&ldo;哎呀，云霁姐姐，桂花露来时箱子底有一瓶的！我记不真了，去瞧瞧是不是！&rdo;那袭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天方又道，&ldo;是有一瓶的，那一日带到身上出去玩，回来随手搁在妆奁里了，我取去就是了。&rdo;

云霁便笑道，&ldo;瞧我这个记性，明儿再来坐坐，我就先去了。&rdo;说着冲袭人笑了笑，自己转身走开，袭人只得告别去了，素贞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云霁道，&ldo;说你老实，你能着呢！&rdo;天方也道，&ldo;就她讨厌！成日里不是在薛姑娘那讨好，就是到我们这里来坐，烦也烦死了。&rdo;

黛玉心中忽然一动，掷下书本道，&ldo;我记得她往常往薛姑娘那走十遭，才往我们这儿来一遭怕还是应付应付，怎么今儿这么殷勤？&rdo;月圆笑道，&ldo;我知道了。回头问问人去。&rdo;

黛玉随意看了屋里头的小丫头们一眼，素贞若有所悟，紫鹃低头暗记，还有三个小丫头也显露出明白神色，暗自点点头又道，&ldo;都下去吧，三个大的留着陪我洗漱就是了，你们也歇着去。&rdo;待到屋内没有闲杂人等了，这才郑重直起身笑道，&ldo;怎么，外头来信了？&rdo;

天方便将出两封信给黛玉，笑道，&ldo;一封是水明写的，姑娘慢着看。还一封是紫梨嫂子的，说是寻到那东西了，几个天竺土著在缅甸种了好几亩，买了些了，都写在信里。&rdo;

黛玉拿着信的手不由得一颤，面色沉重起来，好半晌才低头看信，看完信沉吟半晌，吩咐道，&ldo;云霁你来写吧，这东西都买下来是最好……不过，不要带糙木进来，留够用的，其余全烧了吧！&rdo;

云霁应下了正找纸笔，黛玉想了想，想到这鸦片流毒之广，心里一阵怒火上烧，一咬牙下定决心起身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叹息道，&ldo;就这么办吧……这些年来叫着习武的伙计们，多带些去，事儿办完了……把那几个天竺人灭口吧，这真不是好东西……&rdo;

痴宝玉冬晨早访

第一次下狠心杀人，黛玉不是不在乎的，然而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要生存下去，直接间接扼杀别人的生命是绝对难以避免的，而这几个印度人更是非杀不可，就算要种罂粟，那也得等到她……再说，因此只是辗转反侧了一会，她便勉强睡着了，第二日起来到底心情有些不振，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不多时宝玉来看她，见黛玉还在梳头，便笑着问她昨夜睡得如何，吃了药可好些了。黛玉不得不为他的体贴感动，笑着答了，见他面上还有水珠，笑道，&ldo;怎么洗了脸就过来了？&rdo;

宝玉傻笑道，&ldo;忘了。&rdo;黛玉便没多问，拿起妆奁里的汝窑青花罐递给宝玉笑道，&ldo;这里可没有你抹的好东西，和我用一个吧，可不许嫌弃。&rdo;

穿越以来，黛玉连冷水都很少碰过，每天最重的活就是拿笔写写字，这一双白嫩嫩的纤纤玉手捧着价值连城的汝窑青瓷，罐子里微微发黄的辱脂香气袭人。宝玉呆了呆才接过罐子，手一滑差点没跌了，这罐子是黛玉的心爱之物，她瞪了宝玉一眼，天方也道，&ldo;宝二爷，这里头是宫里赏的西洋货，摔了你拿什么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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