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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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笑着道：“你警觉性怎么这么高，你是没睡着，还是突然醒的？”

沈聿书道：“小憩一下而已，没完全睡着。”

他看着林烟，问道：“睡好了吗？”

林烟点了点头，从被子里坐起来，然后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拿上一张卫生巾去浴室，说：“我洗漱一下，等我。”

她说着就进了浴室，把门关上。

林烟在里面洗漱了一会儿，出来时已经很精神，对沈聿书说：“我们的午饭到了吗？我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她走到床边想拉沈聿书去吃饭，结果反倒被沈聿书捞住腰，搂到他腿上坐。

林烟在男女之事上完全没有羞耻心，她大方地抬起手搂住沈聿书的脖子，笑着看他，说：“沈聿书，这下可不是我撩的你，你一会儿又燥到只能靠抽烟灭火，可不能怪我。”

其实她中午洗完澡去书房，看到沈聿书在书房抽烟就猜到了，他估计是看到她洗澡，被勾得起了反应，但是又不能做什么，所以只能抽烟转移注意力，把那股燥热给克制下去。

沈聿书听林烟打趣他，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挺懂。”

林烟微微笑了一下，说：“你才知道啊？”

沈聿书这会儿倒也没心情关心林烟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板止痛药，看向林烟道：“你的抽屉里为什么这么多止痛药？”

他担心地看着林烟，严肃地问：“林烟，你哪里疼？”

林烟见沈聿书手里拿着一板她的止痛药，表情这样严肃地问她，她自己倒是很不在意，说：“就是来例假的时候肚子疼，有时候会吃。”

“只是痛经需要备这么多吗？”沈聿书严肃地看着林烟，说：“林烟，我知道你很能忍，也知道你不喜欢诉苦，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说出来不会没有人关心，林烟，我在你身边，你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是一个人，所以你没必要再继续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林烟看着沈聿书，她的心忽然感到酸涩。

她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诉过苦，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扛，她只是知道，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关心她。那还不如不要说，说出来没人理会，反倒显得自己可怜。

沈聿书见林烟一直不说话，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问道：“林烟，你在想什么？”

林烟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拉住沈聿书的手，看向他，终于肯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有时会头痛，晚上睡不着或者做噩梦的时候，醒来头会特别痛，但是吃两片止痛药就会好很多。”

沈聿书听得不禁皱起眉头。

林烟见他担心，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去医院检查过，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说可能是常年失眠引起的头痛，睡眠好的时候就不会疼。”

沈聿书握着林烟的手，看着她的眼底充满了心疼。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都做什么噩梦？”

林烟道：“好多呢，小时候梦到妈妈不要我，后来又天天梦到被林有福打，打得我在梦里都疼，醒来的时候明明身上没有伤，却还是感觉全身都很疼，脑袋很疼，心也很疼。再长大一点，又梦到我被性侵，我真的怕得要命……”

林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沈聿书心疼到他的心也好像被利器穿透，手臂将林烟牢牢护进怀里，林烟靠在沈聿书怀里，抬手抱住他。

她闭上眼睛，由着眼眶里的泪水流尽，平复了情绪，才又继续说：“我虽然很警惕，随身带着刀，但我还是很怕，我那时候只有十一岁，我表面上装得很凶，可是晚上我都不敢睡觉，一点动静就能吓到我，乡下的环境真的很差，我没有父母在身边，爷爷也对我不好，人人都知道我没有人撑腰，所以村子里好多男人都盯着我。”

“我把自己伪装得特别凶，有谁看我，我就狠狠地瞪回去，有人碰我，我就一刀砍过去。可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真的很害怕，我的神经每分每秒都紧绷着，只有在学校的时候能稍微松懈下来。所以我那时候拼命地学习，我想离开那里。”

“当我考上县城的初中之后，我曾经去找过我的妈妈，但也许因为她太多年没有见过我，她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她有了自己新的家庭，有丈夫，有儿子也有女儿，一家四口生活得很幸福，我想她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我。所以我最后还是没有去找她，一个人回到了江城生活。”

“可我那时候也才十二岁，一个人生活真的很难，暑假还没有开学，我身上的钱只能维持三天，找不到地方肯收留我打工，也没有地方住，于是只能去捡垃圾，晚上就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待着，也不好意思占着别人的地方，所以每次都会买一个最便宜的面包。”

“过了几天之后，老板娘大概是看出我无家可归，于是好心留我在店里帮忙，但因为我那时候太小，老板娘怕被举报招收童工，所以对外就说我是她的侄女。”

“这样过了两个月，终于等到开学。老板娘对我很照顾，在我开学那天偷偷塞了我三千块钱，算我在店里帮忙两个月的报酬。我靠那三千块钱和周末去收废品撑过了我初中的第一年。到初二开学的时候，我就拿到了奖学金，从那以后我的生活才终于慢慢地有了一点曙光，我开始想未来，也开始有梦想。”

“沈聿书，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长大，当我一年一年长大，一年比一年长高，当我的双腿变得强壮，当我的身体拥有力量，我觉得长大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我变得可以保护自己，我不再惧怕那些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的人，我也不再惧怕没有人爱我，我也不会再因为父母不爱我而感到难过，因为我可以爱我自己，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爱我，我也会永远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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