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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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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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何家寿宴的第三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这一天所有皇家贵族都会来到“四世三公”的何家为其祝寿贺喜。这样的阵势，这样的规模，怕是只有何家才能有这样的尊荣了。

姬梵早晨一起床，便被任手脚麻利的女仆们张罗，精心地为自己重新妆面涂脂与换装。

绿柳拿出小侍女捧过来妆盒里一只玉盒，跟姬梵说：“七娘子，这是霜娘子送来的据说是皇宫里也求而不得千香樱玫脂膏，乃医仙明轩上人所赠之礼，全天下不超过五盒，我们今天涂一下这个吧。”姬梵愣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

平日里姬梵很少同意丫环们为其精心装扮，装着打扮总是尽量往素淡雅致处装扮，如今见着姬梵心情不错，没有阻止侍女们为其花费心思，她们皆兴奋起来，卯足了劲在她的脸上细描涂抹，姬梵容姿倾城，稍一打扮便是国色绝艳，如今虽是年幼，但随着侍女的精心装饰眉目轻画，转眼间便像变了个人，真正散发出了姬氏之女应在这个世间绽放的芳华。

她这样的模样走出去，只能令所有人称赞：不愧是姬姝绝世。

姬梵呆呆地看着小丫环捧上来的一尺银镜，那里面已经隐现前世里那个绝色倾城的姬梵之容色，那个以何家新婚寡妇之身，仅身着素衣白服登上京华烟雨楼，如雨丝媚如花娇艳的绝色面容出现在世人面前，令当时所有男人为之倾倒见之失魂，无数京都才子写下赞美诗篇，传唱天下，传闻就是那一次的露面，光是文人墨客的美人诗颂就有三千篇，更是时人赞姬梵为“三千诗姬天下绝”

而这样的绝色容颜，这般的千古传名，这里的何氏之地，却是让姬梵感觉仿佛有一种邪恶又可怕的隐形力量在每一时每一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在自己的耳边吟唱着恶心而黏湿的低语，一声声无法停止，让她痛苦不堪……下一刻，姬梵面色一白，直接在镜子前吐出来……

光是这张接近前世的脸，她都无法再多看一眼……更何况，这里还是她前世最厌恶最害怕的何家……

绿柳的尖叫声响彻厢房，围在姬梵身边的的丫环慌做一团，扶住姬梵往后倒的身体的扶住身体，为其擦拭污渍的擦拭污渍。

缓了好久，姬梵才终于平复下来，又换了身衣裳，重新梳妆，这回丫环们再也不敢逆着姬梵的心意为其精心打扮了，在姬梵的指示下画了一下淡得不能再淡的妆，换了身玉罗蝶纹百褶襦衣，头钗珍珠碧雕粉绢花，发尾系云型珍珠流苏璎珞，淡雅不出挑地装扮一番，便带着十几个丫环，慢慢走出了院门，往通往何家正宴厅走去。

何府的朝食宴里，会堂布置依旧是紫瑞宝气富丽堂皇，珍馐百味香醪琼酿数不胜数，如织的人潮与朗朗的谈话声交织在一起，一副繁华盛世景象与姬梵眼前展开。

何家家主寿宴这种隆重的宴会通常是从早上一直进行到夜晚，美酒佳肴连绵不断，笙歌笛舞充盈于耳，对入座的客人，与招待的主人家，体力都是一处考验。所以通常长辈们会在院子里休整到晚上才出席宴会，而她们这些小辈则要遵从礼数，从早上就要来主人家精心布置的宴席之中，与亲友相睦，交际应酬。

姬梵见到席内好几个小家族贵女向她望来，赶紧有礼地起身向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回了礼，然后坐到姬惜一旁，与之用膳。

用过早膳，姬惜的好友吴道惠走过来，邀请两人一起赏何家的灵山涧泉，姬惜同意了，便带着姬梵一起去，姬梵听了“灵山涧泉”四个字，脸色一僵，但也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跟了去。

边走姬惜边问她：“阿梵这几日又清减了……可是有什么不适。”她看出姬梵这几日明显低郁，脸上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姬梵摇摇头，还是那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姬惜也没有勉强她，她也知道，如果姬梵不想说的话，那是如何也逼问不出什么的，于是便道：“等下不要想太多，多玩会就心畅了。”

姬梵点点头。

许多贵女也一同去赏泉了，一行人云袖漫漫地穿过翠林松柏之间，来到一处笔直入云的青山脚下，只见眼前山林翠茂，松篁斗翠，疏木交合间一道银白色细长的涧泉水自山顶处流出，如一条银带自山间而起直插入碧泉之中，泉水飞流，银沫汩涌，如铃铛鸣响，四周山鸟轻鸣，风清氤氲……众女一来，便惊呼赞叹起来……

山风清楚，站在人群边的姬梵也不由精神一振，倾听着身边少女们的娇语，天真浪漫的絮言，不自觉地，也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眸色微微清朗起来。四周不少品级较低的女郎知道姬梵性格较为柔和，不像其他五姓诸多那么高高在上，也围在她旁边说些讨好的话，虽然姬梵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是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倾听着。

忽然远处传来骚动，姬梵转头一看，正是以皎遥之星何玉临为首的京都四大公子慢慢走了过来。原来方才少年们也在结伴相游，听得这边笑声吟吟便好奇起来，几个郎君带头，便行了过来，看看这处发生了什么趣事。

见风流仪伟，潇洒雅蕴的少年们翩翩行了过来，不少姬梵身边少女纷纷掩口惊呼起来，脸上也泛起微微红霞，眼睛绽放出的亮光犹如这夜空之下幽幽星光，纯真而明亮……

时不限男女之防，讲究大道自然，心怀不羁坦荡，所以郎君少女们聚在一起玩乐的情景常有发生，更何况，在何家的“丹瑶玉庭宴”的这种大型聚会场合，所有大大小小贵族少年少女齐聚一堂，代表最高权力的年轻一代正慢慢形成权力脉络交流圈，长辈们更不会禁止小辈多接触，那些三品四品五品级别的诸子更是恨不得就此攀交上更高级别的权力阶梯，对这样的机会求之不得。

何雪仪见少年郎们走了过来，眼珠一转，道：“清平哥哥，你们怎么来这处了？”何玉临淡雅一笑回道：“闻得此处笑语熙熙，与诸君好奇，也想凑个趣致。”

女孩群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不得不说，何玉临这话说得极是温和雅致，很易讨女生欢喜。在座的所有女孩都听了忍不住脸上带了笑意。

唯有姬梵低下头，不让众人看清自己面色，眸色中阴霾一闪而过。

她做不到面色泰然不动声色，也只好低下头去，不让人察觉异样了，偏偏有人却是有心发现，在人群里大声说：“姬七娘子脸色不好，可是心中有什么不悦？”姬梵脸色一白，心下觉得糟了，还没有说话，便听得身旁姬惜淡淡地说：“我家七妹身体微有不适，不劳余三娘子挂怀。”

姬梵抬起头，看向人群中说话那人，只见余三娘子身着紫罗轻云长裾，头上插着丝金牡丹碧玺绢花，面白如雪，鹅颊荔鼻，红唇似樱，也是一位极美的佳人。姬梵不认识余三娘子，只是听说她家与姬家关系不算好，而且几年前东瑶山雅集上，她还被对方针对了一番。

姬梵的脸色实在不算是好，众人也信了姬惜所说的话，何玉临还关心地问：“梵妹妹没有什么事吧，要不要我吩咐何府医官来为你看看？”何家与姬家世代姻亲，姬霜的母亲正是何家嫡女，所以何玉临才对姬梵称妹妹。

姬梵压抑住几乎要从身体里喷涌而出的痛恨与厌恶，微微垂了眸了，不敢看他的眼睛地回说：“谢谢表哥关心，阿梵没有事的，只是有些风寒罢了。”声音微颤，若黄莺雨啼……

何玉临点点头，但还是谨慎起见，吩咐下人去叫医官，何府四世三公，自然私有医官私僚等仕人随侍，尤其是还在这么重要容不得一点差错的宴会上。

何家人行事总是滴水不露，完美无缺。姬梵谢过了何玉临，低首慢慢靠近姬惜手边，白着小脸轻轻抿着唇，那容色表情，如一只轻怯的黄绒小鹅蜷缩成一团，那双若空蒙轻雨般盛满楚楚风情的眼睛，仿佛可以勾人魂魄一般，既孱弱惹人心生怜爱，又如兰花微雨婉清蕴媚招人注目，一时好几个少年郎都失去了言语，紧紧盯着姬梵的脸不肯离开。

由此这般，女孩堆里也有不少目光扫了过来……

目光中，总有些意味不明……

这时何雪仪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清平哥哥来了，不如我们来玩对诗花令吧？”

她这提议很是妙处，何玉临前日拿了京都四公子中“诗斌”的魁首，她提比试这个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了，众人也不反对，便在何家侍仆张罗下，一起来到了何家牡丹园中长廊里，对坐相斌。

萧秋华看着碧瓦金檐下雕刻牡丹纹路的紫檀桌，牡丹花座，牡丹玉杯，牡丹酒，微微一笑：“真是好景致好心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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