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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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齐唯杉笑了一下：&ldo;别扯了，留点精神待会儿念你的悼词吧！&rdo;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是该作个不大不小的纪念。沈湘燕也浅浅一笑，跟在他身旁。朝颜跟罗憩树走在前面，一个近点，另一个就远点，一个再近点，另一个就再远点，永远维持在半米到一米之间的距离，齐唯杉纳闷，不禁用手肘拐拐大熊：&ldo;你所谓的神秘嘉宾，就这小子？&rdo;开学有一个月没？够厉害的。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大熊不屑：&ldo;我哪知道他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话说我来到这楼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你说，&rdo;他摸摸下巴，&ldo;这罗憩树是不是给咱男性同胞跌份哪？堂堂北大经济系高材生，唉，&rdo;他摇头，不胜唏嘘地，&ldo;怪不得昨天看报纸上连专家都说中国的教育制度改革迫在眉睫！&rdo;

卡拉ok厅是不可能不热闹的。

朝颜跟罗憩树齐齐露面是不可能不被一干无聊人士取笑的。

但是，尽管同窗那么多年，众人还是对朝颜的脾气没底，罗憩树那是当然的炮灰。

只不过，他当得也乐意。

也只过了一会儿，众人就立刻意识到计时的重要性跟今晚来的最终目的，于是大熊被众星拱月般围住，礼物啊玩笑啊祝贺啊是流水般杀将过来，大熊在齐唯杉的光芒下委屈了恁多年，终于找着了农奴翻身把家当的感觉，他激动得小心肝那是噗通噗通直哆嗦，不假思索就跳上了台，一把抓起话筒就开始了声嘶力竭的大吼：&ldo;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rdo;

张若天生胆小，吓得一激灵，茫然朝台上望去：&ldo;怎、怎么了？&rdo;

黄蓉蓉镇定自若往她嘴巴里塞了块水果糖：&ldo;俺们空手来的，还白吃白喝地被人家招待得好好的，你就知足吧，就算耳朵遭点儿罪，那也是瑕不掩瑜，对了，&rdo;她转身对着一直一言不发的谭菱，&ldo;你不吃点儿？&rdo;就看到谭菱的眼睛杀气腾腾地一直看着左前方，仿佛压根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黄蓉蓉拍拍她的肩：&ldo;哎哎哎，回魂了呵！&rdo;她顺着谭菱的视线看过去，是沈湘燕跟齐唯杉在说话，她那么聪明，一眼就看出谭菱盯的是谁：&ldo;怎么了？你跟她以前认识？&rdo;谭菱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居然恨恨的。黄蓉蓉瞟了谭菱一眼，有意激她：&ldo;哎，人家是漂亮，但是你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嫉妒？&rdo;啧啧，那眼神，简直要将对面那个人生吞活剥，谭菱依然恨恨地：&ldo;p！我嫉妒她？&rdo;她咕咚咚灌下一口啤酒，&ldo;沈湘燕，她妈的跟我高中同学！&rdo;

&ldo;哦‐‐&rdo;张若跟黄蓉蓉了然地互换一下眼色，异口同声地拖长了声音。谭菱看看她们，烦躁地又喝了一口啤酒：&ldo;哦个p啊，反正‐‐&rdo;她咚地一声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ldo;沈湘燕，我跟她没完！&rdo;突然间，她重又抓起杯子，跳下高凳，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向前冲去。朝颜从旁边刚好路过，看谭菱如同一节脱缰的火车般朝前直冲有点担心：&ldo;她怎么了？&rdo;黄蓉蓉跟张若耸耸肩，齐齐摇头。

朝颜刚想说什么，罗憩树跟着她过来的，在一旁开口：&ldo;有齐唯杉那只老狐狸在，用你操什么心？&rdo;他遥望台上，忍不住咋舌，&ldo;你看他们疯的！&rdo;这会儿黄睿静跟大熊高中班上男生正被逼着在台上两人三足地表演男女二重唱呢。朝颜跟在后面头皮发麻，班上那几个活宝贼眉贼眼的已经朝他们瞟了过来，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是显然不可能放过他们的，所以，罗憩树当机立断一把拉起她的手：&ldo;还想待会儿别人把你请上去唱歌不成？还不跟我来！&rdo;

&ldo;我给你写信，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回？&rdo;害他自告奋勇天天跑收发室，光替别人做嫁衣了。

想想都懊丧。

&ldo;……&rdo;朝颜不抬头。

&ldo;诶，&rdo;罗憩树戳戳她，&ldo;跟你说话呢！才几天不见，这么健忘，不认得我了？&rdo;他撇撇嘴，女孩子一念大学就开窍，开始装气质装淑女，欲言又止欲擒故纵，拼了命卯足劲把自己往高雅里头死整。要是连夏朝颜也敢给他变成这样，那他简直是不活了！所以，他锲而不舍地戳她：&ldo;说话说话说话说话……&rdo;朝颜气，反过来重重打了他一下：&ldo;讨厌死了，干嘛你！&rdo;

罗憩树笑眯眯地：&ldo;唔！&rdo;这才正常，他天生贱骨头，她越凶巴巴的，他就越舒服。朝颜怔怔地看着他，她‐‐就怕他这样的笑吧，无拘无束，灿烂欢欣，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你一样，可是她……

&ldo;罗憩树。&rdo;

&ldo;嗯？&rdo;罗憩树挑眉，吹了一声口哨，&ldo;什么？&rdo;

朝颜深吸气，再吸气，踌躇了很长时间之后：&ldo;我有件事要告诉你。&rdo;她低了低头。

&ldo;嗯？&rdo;罗憩树的声音挺平静的。

朝颜转头，靠在银杏树干上，看着身旁寥落的树影，顿了很久，就在罗憩树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终于出声，字斟句酌：&ldo;罗憩树，你知不知道，尽管我爸妈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是他们生的。&rdo;

漫长的寂静。

朝颜面色沉郁，心里泛起一阵涩意。

他是不是，真的被吓住了？

这是个不光彩的秘密。如果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曾经介意痛苦过无法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么，现在赤裸裸摊开在阳光下，他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就此退缩，就此却步呢？

再说，夏朝颜，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为什么，心底的苦涩会如杂草一般，深深蔓延开来？

又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朝颜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稳稳响了起来：&ldo;我知道。&rdo;他耸肩，&ldo;那又怎样？&rdo;

其实朝颜，我知道的，远远比你要多。

真相永远是残忍的，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知道。

朝颜的眼睛慢慢张大了，心底涌上一阵淡淡温暖，继之而来的是浓浓辛酸。她不想高估，但他这次真的出乎她意料。其实他待她，是真的很好，可惜……

她心底有着一丝丝的烦恼。罗憩树实在伶牙俐齿她根本不是对手，她说一句他回十句，那就索性一摊到底吧，&ldo;对不起罗憩树，我不想我爸妈那么累，总是提心吊胆的。&rdo;就生怕别人知道，当然，包括她。她垂下头，&ldo;我想……&rdo;全新的环境，全新的生活，对谁都好。

罗憩树实在没办法让自己继续听下去了，他的手越过她撑在树干上，怒吼：&ldo;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什么啊？你费了老半天劲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夏朝颜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吗？你以为你是外星人还是华南虎？要不要给你立个碑啊？&rdo;他冲着她的耳朵咆哮，&ldo;还‐有‐完‐没‐完‐啊‐你‐‐？！！&rdo;以前的不算，自从高考以来，他顺着她都来不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不耐烦过。

所以色厉内荏的夏朝颜被他一吼，还真被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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