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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小猫（第1页）

有皇上亲自侍奉在侧，太后闻着那药的味道虽不由地皱了眉，但还是就着皇上的手饮了一勺，她闲聊似的开口问：“哀家这两日听见宫里有人碎嘴”，太后见皇上面色未有变化继续道：“说陛下是有立储打算了？”说完还掩帕咳嗽了两声。

皇上又舀了一勺药汤递过去：“朕没这个打算。”

太后道：“如今襄王、福王皆已开府，陛下要立他们其中一个，年龄倒也够了。”

皇上实则很不喜欢太后如今这样旁敲侧击的说话方式，却也知道太后是因为怕他生气才会如此，心里对太后既有些烦躁，又感到愧疚，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涌了上来，他还是尽量缓和地同太后说：“皇子们都还小，再过几年吧。”

太后语气陡然严肃起来，她凝视着皇上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哀家并非是凭空有此一问，陛下把襄王和福王早早开府分了出去，近来又为三皇子笼络臣民，哀家看不懂陛下此举何意，莫非陛下真要因为一己好恶让幼子继承大统？”

皇上不解释道：“垚儿很优秀，何来因为朕一己的好恶这一说？”

太后见皇上这话是默认了，她语气缓和了些，换了个委婉的劝法：“知道你喜欢她，哀家也不说什么，如今宫中皇后的嫡子尚在，前头又有能干的大皇子，陛下如此疼爱幼子，只怕把她母子捧得太高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哀家没算错的话她如今也快三十了吧，这女人就像花儿一样，青春一眨眼就过了，鲜花着锦固然绚烂，但陛下有没有想过，一旦陛下哪天改变了心意，如今对她的种种偏爱都会变成害死她的利剑，那些曾经被她踩在脚底的人还能放过她吗？”

皇上肯定道：“母后多虑，她哪怕就是四十、五十、六十，朕对她也还是一样，朕既愿给便没打算收回，她不会有那一天。”

太后叹了口气，蹙眉恳求道：“可是陛下，你要交出去的是江山，不是那珠钗玉环，不能她要什么你都给啊！”

皇上放下药丸起身准备离开：“何需她要？母后为何总是不相信朕的决定，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涉及合欢，不论朕做什么母后都觉得朕是在感情用事，垚儿的确对得起朕的看重，朕欲选他做太子也不仅仅是因为朕偏爱他的缘故，母后如果能移步去崇敬殿外听一听垚儿他们几个上学的表现，一定会理解朕的决定！”

太后没有说话，自然，也没有真去听垚儿上学。

太后的病持续多日总不见好，太医说，太后是因为心情郁结。

合欢听了这话心里觉得讽刺，她也太容易郁结于心了，皇上对此亦很无奈，虽说本朝以孝治天下，但立太子事关国计民生，皇上断然不会为了所谓孝道把江山托付给一个不合适的皇子。

太后从前爱热闹，皇上为了叫太后心情好些，他特地请了宫外的乐人唱民间小戏，阖宫的人都陪着看。

唱小戏的地方设在长乐宫鸿台，鸿台高四十丈，上有“长乐万岁”和“长乐未央”的刻文，合欢第一次来到这里，她回想起从前在书中看过这鸿台的来历，心里顿时生出许多物是人非之感慨。

民间小戏多由神话故事改编，这第一出唱的便是那《白蛇传》。

台上有些年岁的两位乐人，男的一身银灰色长袍，正闭目素手撩拨一只合欢没有见过的弦乐器，女的身穿的是蓝色曲裾，纸扇一翕一合间，她口中的故事也随着字正腔圆的唱腔娓娓道来。

不论是皇上太后，还是后宫妃嫔、公主王妃，众人都被这二人征服了，正当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时，女乐人神情忽变得忧伤起来，她将扇子缓缓合上，将扇头指向天的方向，悲戚唱道：“可惜那人妖殊途天道诛，得来终是不长久！”

皇上握着合欢的那只手突然抽动了一下，合欢转头看了看眉头紧拧的皇上，将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转了个方向回扣上去。

皇上对那二人道：“停，换首旁的！”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皇上，太后也不明所以，她刚想问问皇上怎么了，却见到皇上跟合欢扣着的手，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小戏又演了几出，人散后，合欢跟皇上回了承光殿，好一会儿后皇上才松开手去拿折子看。

合欢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她实在想不到皇上为什么会反应那样大，只是听一出戏而已。她缓缓开口问道：“陛下方才为何不悦？”

皇上沉默着，没作答。

合欢用确定的语气说道：“陛下有心事。”

皇上放下折子，朝合欢伸出一双手来，合欢往前两步将柔荑搭了上去，顺势坐到他的腿上看着他，捕捉着他眼神里的忧色。

又是一阵静默后，皇上终于道：“朕只是害怕失去你，怕有一日天公也会降下处罚！”

合欢笑了：“怎么会？臣妾又不是蛇妖！”她说完这话自己也顿了顿，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皇上看着合欢的眼睛，见合欢笑意戛然而止，他抚了抚合欢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合欢，又像是在宽慰自己：“朕与你相识也许正是上天的安排，如此应该不会再将我们分开。”

合欢闻话知音，于是问皇上：“陛下知道臣妾是什么？”

皇上点了点头。

合欢又问：“是什么？”

皇上道：“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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