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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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造势（第1页）

宣圣十四年春，年仅七岁的三皇子刘垚因一篇“通商富民论”名声响彻天下。

这文章自然不是他一人能写得出来的，而是他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后由李熙补充，经皇上审改，最终在朝臣间传阅，无反对声音后才以三皇子垚的名义宣向民间。

皇上自登基以来准备了十余年之久的海岸通商政策终于正式推行。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不声不响地蓄着力量，循序渐进地革除旧弊，而今一朝振臂将那强势的浪潮推涌起来，却把功劳尽数让给后辈，使得垚儿这架小帆得以借着这股风势顺利竞发，于素有早慧名声的大皇子襄和仁厚美称的二皇子旭之间脱颖而出，争当了百舸中的第一流。

在众人眼中垚儿成了那个打头炮的，因此他很快便在民间积累了不小的声望，尤其各地抓笔杆子的读书人，纷纷自发写下诗文来赞颂垚儿的少年抱负，都夸他是前无古人的贤明皇子。

合欢近年来过得顺风顺水，面对突然到来的压力，她心里感到了强烈的担忧。直至看到垚儿并未因此就骄傲得得意忘形，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依然要提醒几句：“你父皇要给你造势，让你做得人心的皇子，但你自己要明白这些成就里你出了几分力，旁人又为你出了几分力。母妃如今最担心的事情便是早开花的大树难结果，风头强盛时你更要稳住心性，千万不能让这满枝头招摇的繁花压弯了腰！”

垚儿小小的脸上浮现出了认真的神色，他看了看合欢，又看了看皇上道：“父皇为儿臣做的一切儿臣都明白，母妃莫担忧，儿臣知道自己如今是配不上那样高的声望的，儿臣会稳住心神加倍努力，争取将来能叫民间对儿臣的称颂名副其实！”

皇上道：“你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故父皇了解你，不会因为陡然间有了几分荣耀就忘记自己的初心。你果决、聪慧好学，又有仁心，在父皇看来你是具备为君基本素养的，但父皇不会这么快就叫你坐上那个位置，一是在你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太早接触权利对你不好，二者父皇自己为太子的时候曾经过得很艰辛，不希望你也经历一遍。父皇总要替你将以后的路打算好，使大臣信服你，百姓爱戴你，叫你没有顾虑地去做这个储君，只一心为天下忧！”

垚儿在听到那句父皇自己为太子的时候过得很艰辛的话时，他心里一怔，眼眶里顿时涌上一些直叫他视线变得模糊的水汽，口中郑重承诺道：“儿臣懂得父皇的苦心，必不叫父皇失望！”

皇上最后又道：“但路毕竟还是你要独走的更长，父皇只能给你一个相对平坦的开始，却不能将整条路的荆棘都为你砍断，所以从今日起父皇每砍一片荆棘丛时你都要留心看着，将来刀在你自己手里的时候你才知道那锋刃要往哪个方向挥！”

垚儿拱手：“儿臣记住了！”

皇上这边跟垚儿交底，麒麟殿里那对母子也在谋着他们的密谈。

刘襄脸色很难看，他在冯良人面前不必再拿出那副与世无争的表情，冷着面色沉言道：“父皇恐怕真要封刘垚做太子了！”

冯良人反而一改往日的急躁，宽慰刘襄道：“这一天总会来的，或早或晚罢了，古往今来由太子登上帝位的少之又少，皇位最终还是落到贤能皇子头上的居多，你还如先前那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叫人看出你对圣意有所不满。”

刘襄：“这个儿臣自知道，儿臣是气父皇太过偏心，谁不知道海岸通商一事是经父皇多年谋划才达成如今朝野一心的局势的，父皇竟将这样大的功劳都捧给一个无知小儿，那些人居然还真信这新政全是他刘垚的功劳，儿臣积攒多年的声望就这样被他压了下去，儿臣实在不服！”

冯良人道：“你不服有何用？母妃早就同你说过，陛下他会有老的一天，届时越突出的皇子越会被他忌惮，他坐那个位置久了怎会甘心被比他更年轻和强大的太子取代？这是帝王本性，没有谁会例外，你如今就好好替陛下办差，刘垚越是强盛你就越要耐心蛰伏，将来会有你的出头之日！”

襄儿心里觉得冯良人有些过于乐观了，他虽也听说过先帝晚年宠爱贤王而不满太子的事，但他从小到大看了这么多年，觉得皇上比传闻中的先帝要重情义许多，三皇子由皇上一手带大，光从这一点上他就已经不及了，更何况这宫里还有个盛宠不衰的合夫人，他甚至觉得皇上同合夫人及合夫人生的那一双儿女之间是没有君臣之分的，他们已经俨然成为一家人般，那份天然的亲密比之民间寻常人家也不逊色多少，他从不觉得自己比之垚儿差在哪里，他只恨自己没有个得宠的好母妃罢了。

垚儿出了大风头的事很快便从前朝传遍后宫，自然，也包括皇后的椒房殿和太后所居的长乐宫。

皇后正斜靠在矮几前高兴地喝了好几杯葡萄美酒，淑儿跪坐在一旁愁眉苦脸地劝着：“娘娘，别再喝了，您已经醉了！”

皇后眼神迷离地继续自斟自饮：“终于要……尘埃落定了，本宫……本宫安心了，本宫旭儿好好的，垚儿做太子，对旭儿也好，没有大皇子的事，大皇子他得不了……得不了皇位……”

连拦带拦，皇后还是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淑儿赶紧吓唬一通椒房殿的宫人们，叫她们闭严嘴巴退了出去。

次日皇后扶额醒来，就从淑儿口中听到了自己酒后说的话，她美眸圆睁，不可思议地捂上自己的嘴唇，把那些听到这些话的宫人又吓唬了一通才安下心来。

长乐宫内太后病了，皇上作为儿子自是要去探望，太后有了先前挫败的教训，如今反对的话也说得委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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