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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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卅一沧海（第1页）

翌日早饭后，师徒二人退房出来。刚上了马，陆凇便道：

“师父，难得平湖离海边这么近，咱们要不要先去看看海，再去苏州？”

杭劼勒马回身：“不要。”

陆凇道：“江湖骗子危言耸听，师父何必当真？再说，那人也说了咱们非是常人，又岂会为命数所拘？咱们只去海边看看就走，一日也不留，好不好？”

杭劼无奈摇头：“好罢，就依你。咱们只去看看，从海边直接去苏州。”

陆凇大喜，师徒二人纵马前行，不出半日，便到了海边。

陆凇翻身下马，直奔海边，回过头来，直是孩子一般兴奋：

“师父！海天一色，信不虚也！”

杭劼点点头，也下了马，向海边走去。

许是总无可吃之物，凌渡和长安皆是对海并无好感，一前一后慢悠悠走上几步，便并肩在旁站了，漫不经心甩了两下尾巴。

陆凇第一次见到海天相接，呼吸之间只觉略有咸味，心中大是畅快，哪里还管得许多，但见海波一排一排向他涌来，俯身将手触去，只觉海水微凉，波浪甚是柔和。他抬起手来，沙滩上果留了个手印，旋即给浪一冲，瞬间痕迹全无。陆凇见状，心道：

“海边当真是好个所在！心中秘密随意抒写，也不会有人知晓！”

想到这，陆凇口角微扬，就势一蹲身，伸手要在海边写写画画，心中却是比这海水更为澄明，竟尔想不到要写些甚么。他心中微一气闷，索性立起身来。

陆凇回身处，却见师父在他后方不远处举目远眺，正自出神，月白直裰和天边微云相互映衬，不由一呆。

一阵海风吹过，陆凇回过神来，师父衣摆随风飘起，叫人更疑是谪仙下凡。他回身复蹲下去，待要画时，顿觉手下一怯——水墨尚且难肖其神，况一沙一指乎？

陆凇虽知如此，右手食指已然落下，若在纸上，定是有墨痕了。没奈何，他只好横下心来，信手写去。收手回处，却是“师父”二字。两个字潦潦草草躺在沙滩上，一似专为嘲笑他一般。陆凇当下心头一凛，暗叫该死，这字太不恭敬了！

好在这浪来得及时，转瞬之间，字迹便消失不见。陆凇敛心凝神，又伸手去写。这一次却是略嫌刻板，倒似雕版印的了。陆凇又暗骂自己一句，沙滩又恢复了原样。

陆凇眼前忽地一闪，却是他与师父初遇之时。不由起手落下，再写了一遍。这一次总还算过得去，陆凇心下稍慰，想学柳体写上一次。

陆凇未料这次刚写了左半边，便听得师父唤他：

“凇儿，写甚么呢？”

他心下一惊，未及应声，师父早到了身边。当下添了个“止”，又在右侧写了个“帚”字，左右一合，是个“归（歸）”字，看去居然有些别扭，一时间却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杭劼见状问道：“想回去了？”

陆凇略怔，随即点了一下头。他终是在字迹被海水抹掉前看出了不对劲处——起初明明学的柳字，心一急补上的仍是颜体笔法！

陆凇心下大窘，连忙洗了手，立起身来。海水乍干，他只觉手上涩涩的。忽见前方一个小黑点，他忙回身指着那处，向师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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