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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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第三章词学思想和&ldo;易安体&rdo;的特点一、《词论》的著录和&ldo;别是一家&rdo;说的创立集中反映李清照词学思想的《词论》的篇名是后人命名的。此文最旱由胡仔在其《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晁无咎》条下著录时，称&ldo;李易安云&rdo;。胡仔所引是否全文，至今尚有疑议。鉴于此文不仅是李清照唯一的词学论著，也是词史上最早产生巨大影响的一篇词论，篇幅又很简短，兹将胡仔所引之全文迻录于下：李易安云：&ldo;乐府、声诗并著，最盛于唐。开元、天宝间，有李八郎者，能歌擅天下。时新及第进士开宴曲江，榜中一名士先召李，使易服隐名姓，衣冠故敝，精神惨沮，与同之宴所，曰：&lso;表弟愿与坐未&rso;，众皆不顾。既酒行乐作，歌者进，时曹元谦、念奴为冠。歌罢，众皆咨嗟称赏。名士忽指李曰：&lso;请表弟歌&rso;，众皆哂，或有怒者。及转喉发声，歌一曲，众皆位下，罗拜日：&lso;此李八郎也。&rso;自后郑、卫之声日炽，流靡之变日烦，已有《菩萨蛮》、《春光好》、《莎鸡子》、《更漏子》。《浣溪沙》、《梦江南》、《渔父》等词，不可遍举。五代干戈，四海瓜分豆剖，斯文道熄。

独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故有&lso;小楼吹彻玉笙寒&rso;，&lso;吹皱一池春水&rso;之词，语虽奇甚，所谓&lso;亡国之音哀以思&rso;也。逮至本朝，礼乐文武大备。又涵养百余年，始有柳屯田永者，变旧声作新声，出《乐章集》，大得声称于世。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又有张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终、晁次膺辈继出，虽时时有妙语，而破碎何足名家。至晏元献、欧阳永叔、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茸之诗尔。又往往不协音律者，何邪?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且如近世所谓《声声慢》、《雨中花》、《喜迁鸯》，既押平声韵，又押入声韵。《玉楼春》本押平声韵，又押上、去声，又押入声。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王介甫、曾子固文章似西汉，若作一小歌词，则人必绝倒，不可读也。乃知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后晏叔原、贺方回、秦少游、黄鲁直出，始能知之。又晏苦无铺叙，贺苦少典重，秦即专主情致，而少故实，譬如贫家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终乏富贵态。黄即尚故实，而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价自减半矣。&rdo;苕溪渔隐曰：&ldo;易安历评诸公歌词，皆摘其短，无一免者，此论未公，吾不凭也。其意盖自谓能擅其长，以乐府名家者。退之诗云：&lso;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正为此辈发也。&rdo;1继胡仔之后，第二位著录《词论》的是南宋人魏庆之，见于其《诗人玉屑》卷二一《诗余》条，在《晁无咎评》之后，题作《李易安评》，又另作《李易安云》，文字除将胡仔所引的&ldo;虽极妍丽丰逸&rdo;句作&ldo;非不妍丽&rdo;，又将胡仔所引的&ldo;皆摘其短&rdo;句作&ldo;皆指挝其短&rdo;外，其他悉同胡仔所引，并将&ldo;苕溪渔隐曰：易安历评诸公歌词……正为此辈发也&rdo;一段全文引录。第三位著录《词论》的是清人徐釚，其《词苑丛谈》

卷一《体制》题作《李易安词评》，文字系据《诗人玉屑》，而未引&ldo;苕溪渔隐曰……正为此辈发也&rdo;一段。21此虽据人民文学出板社1962年6月版《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三录载，但却参照多种版本，对文字、标点作了订正。

2唐圭璋校注《词苑丛谈》，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4月版第3‐4页，其不同于别本的文字分别为，&ldo;使易服隐名姓&rdo;作&rdo;易服隐姓名&rdo;;&ldo;日烦&rdo;作&ldo;日繁&rdo;;&ldo;已有&rdo;作&rdo;亦有&rdo;;&ldo;遍举&rdo;作&ldo;遍也&rdo;;阙&ldo;四侮瓜分豆剖&rdo;句;&ldo;富贵态&rdo;作&ldo;富贵&rdo;，&rdo;譬如良玉&rdo;作&ldo;如良玉&rdo;。

上述引文中的&ldo;乃知别是一家，知之者少&rdo;，就是李清照首次为诗、词之别立下的界碑，也是后世论者常常引用的&ldo;词&lso;别是一家，&rdo;的原始出处，如引作&ldo;词别是一家&rdo;，则不是现存李清照《词论》的原文。

二、《词论》的贡献以往人们对《词论》所作出的贡献，大都只就其&ldo;文本&rdo;涉及到的诸如词史、词律、词评等问题加以论列，而对其贯穿全文的一个尽在不言中的重要问题，至今仍被忽略，这个问题就是《词论》堪称：

（一）

为&ldo;小歌词&rdo;&ldo;补天&rdo;之作把宋代的这种特定的文学体式称之为&ldo;宋词&rdo;无疑是后世的事，李清照还不时把它叫做&ldo;小歌词&rdo;，在她之前，词更被叫做&ldo;曲子词&rdo;、&ldo;乐章&rdo;、&ldo;乐府&rdo;、&ldo;琴趣&rdo;、&ldo;长短句&rdo;、&ldo;诗余&rdo;等等，别名很多，但没有一个能作为其独立&ldo;人格&rdo;的揭橥，名字也不够响亮。这都是因为那时的词尚处在诗的附庸和弃儿阶段的缘故。到了北宋，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文化的繁荣，歌楼舞榭遍及城市，官伎、私伎比比皆是。这种被叫做歌词的创作权，不仅从民间转到了一些文学大家的手里，甚至还有一些名公大臣加入了&ldo;小歌词&rdo;的写作行列，从而给这一畔域带来了新的问题。这时李清照挺身而出，为&ldo;小歌词&rdo;的纯洁和独立，大声疾呼。上引《词论》的第一段是说词应象唐朝开、天盛世时的&ldo;乐府、声诗&rdo;一样，是供歌坛名星演唱的;第二、三段分别指出&ldo;郑、卫之声&rdo;和&ldo;亡国之音&rdo;都不合时宜，前者则更是被指摘的对象;第四段是全文的核心，它以实例说明，象柳永《乐章集》那样&ldo;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rdo;不行，象晏、欧、苏等人那样写一些&ldo;不协音律&rdo;的&ldo;句读不茸之诗&rdo;也不行。不论是晏、欧、苏，还是王安石、曾巩，他们所作&ldo;小歌词&rdo;之所以&ldo;不可读&rdo;，主要是他们不知诗、词之别，或&ldo;知之者少&rdo;。而对诗、词之别&ldo;始能知之&rdo;的晏几道、贺铸、秦观、黄庭坚，又各自有&ldo;无铺叙&rdo;、&ldo;少典重&rdo;、&ldo;专主情致&rdo;、&ldo;少故实&rdo;等缺久。总的看李清照的这篇《词论》，对时弊的批评是击中要害的，建树是独特的，对后世的影响是深远的。词这一体式之所以能够膺任宋代文学的代表，被光荣的称为&ldo;宋词&rdo;，在一定意义上说，对于词的本质的确立和流弊的匡正，李清照几有&ldo;女娟&rdo;&ldo;补天&rdo;之功。

（二）

对词之为体要义的建树李清照对于诗、词之别的划分，应该说是首先着眼于诗、词不同的社会作用的。诗的社会作用已为人们所共认，这就是孔子所说的&ldo;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rdo;1。从李清照的诗歌实践看，无疑她对孔子此说是身体力行的。

关于词的社会作用，《词论》中虽亦无直接论述，其赞成曹元谦、念奴、李八郎等&ldo;歌坛&rdo;高手，在曲江宴上大显身手，就说明她是格守《花间》、南唐之风习，也把&ldo;小歌词&rdo;看成&ldo;娱宾遣兴&rdo;、侑筵佐筋的工具。既如此，在她看来，&ldo;小歌词&rdo;要想唱得&ldo;众皆泣下&rdo;，除了要有象李八郎那样的&ldo;擅天下&rdo;的&ldo;能歌&rdo;者，歌词本身不仅要摒除&ldo;郑、卫之声&rdo;，&ldo;亡国之音&rdo;和&ldo;词语尘下&rdo;者，还要有与诗文大不一样的、为词所特有的音韵格律，她1《论语&iddot;阳货》，朱熹《四书集注》本，中华书局198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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