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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探路先锋（第1页）

朱庆原是个华亭府华亭县的县尉，是个从八品的秉义郎品阶。终日无非是带着些弓手干些戢奸禁暴兼巡捉私茶、盐、矾等差遣。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公安局兼缉私局局长。可后来蒙鞑来了，这手里就几十个弓手十来个土丁，拢共就两条鹞船。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独子，反抗是反抗不了的，上边都降了自己便也跟着降了。

这朱庆被裹挟着东征西战的，最后混了个正八品的进义校尉，得了个副奥鲁官的差遣。也不知道哪个傻鸟给的消息，说是这赵家皇帝在琼崖岛上，还没松快两天又被调遣来攻打琼崖。

原想着打琼崖不也就走个过场，捧一捧张弘范的臭脚，这五百条战船遮天蔽日的，自己怕是连一箭都不用射便能登陆了。

朱庆唱着小曲吃着咸鱼开开心心地坐着桨船来了，一箭未发便夺下了徐闻，这元军的士气更是高涨了不少。朱庆暗地里也为这赵家的小皇帝担忧过，毕竟自己原来也是宋人，这虽然降了蒙鞑也得了官阶，可终究是低人一等，连那北面原先的汉人都不如，成了最低等的宋人。

朱庆平日自认为自己投降是逼不得已，自然也希望这赵家小皇帝和陆秀夫得了风声赶紧跑了。可哪曾想这陆秀夫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派了战船逆风来战，原本以为要厮杀一场的朱庆故意降慢了船速落在后面。

朱庆到现在回想起来那日海战，都觉得如噩梦一般、这离着那么远，船队就被那奇怪的火箭打了个稀烂。自己的桨船还算好没被直接击中，可却也身陷战场。后来得了鼓声传令也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结果那尽胡鸟说的张弘范，被宋军两炮送去做了龙王的女婿。还好自己机灵转头就跑，眼看就逃出去了，却被那狗入的冉安国几炮把自己的舵给打坏了。

然后，自己就去劳动改造了，天见可怜啊！足足挖了一个月的铁矿。再后来，因为读过几年书，很快便明白这每日晚间故事的道理，终日与人大谈华夏一统。又原本是个水师，便被提拔做了这大桨船的船长，虽然还没给官阶，不过这一仗打下来弄个九品也不成问题。

朱庆是少数被配发了维中转轮手枪的降将，这待遇就是周超岩给他上报赵昰特批的。这些年来他是看明白了，这做奴才的奴才的奴才终究是不长久的，哪里有堂堂正正做个宋人来的松快。更何况朝廷现在这火炮火枪，特别是那叫窜天猴的大火箭，别说是人了，就是神来了也挡不住。自己这一路杀回华亭县是指日可待，除了这新的军规军纪让人捞不到好处，其他也没什么不好的。那范文虎、蒲寿庚之流若是敢来对敌，便是给自己送上了军功。

朱庆指挥着水手操着帆划着桨，沿着海岸线往前驶去。和来时不同是这回他主动请命领着四艘小战船做了这前锋踏白，不为旁的，就想早些赚点军功。随他同来的都和他一样是新编的水师，那几条小战船上就两三门鸟大的小炮，和自家这大桨船是没得比的。这十丈的大桨船虽然不如那些宽两丈四的大轮桨战船，好歹也有十八门九斤和十八斤的大火炮，对敌应战是绰绰有余。

整个船队已经离开穿州，而作为开路先锋的五条大小战船已经越过厓门快到达井澳了。船又行了半个时辰，前面的海岛后面绕出了七八条船来，看形制应该是战船。

朱庆扭头说道：“传告下去，各船装填火炮，准备接敌。这在人前露脸的事情来了，莫要坠了我龙卫军的威风。”

“喏”身边的士卒应道。

黄进望着远处海岛后面转出来的七八条战船，他的手心有些冒汗。虽然从军多年，可也并未真的上过一次战场。身上那些个伤疤并不是战阵上得来了，只是他赖人赌债与人持械争斗被打伤的。当日情急之下杀了人，便被发配来的琼崖。

到了这琼崖左右无人认得，黄进便把这些伤疤编了几个故事，充做英雄罢了。虽然他吹得厉害，可那毕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临上阵了多少是有一些心虚的。手握着轻型佛朗机炮那长长的舵柄，能把这铁杆捏出水来。

另外三条小战船的都头也和他差不离，除了一条小战船上稳重的降将，另外两个便是那傻鸟谢家兄弟。那谢明依旧是咋咋呼呼的，在船上来回地奔走。那谢富和另外一个在大桨船另一边，黄进自然是看不到的。

黄进望着那极度亢奋的谢明骂道：“那戊字三十一的傻鸟，你这跑个啥？”。两船相距七八十米，谢明自然是听不到的。

黄进不解气，转头对属下说道：“厮们莫要学那戊字三十一号上的傻鸟，遇敌不要慌乱。当年我跟随大军一路向北打去海州、泗州，历经大小三战，从始至终未见一丝慌乱。这一旦慌乱便要出错。我舰虽只有小炮两门，可也不要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元军有个鸟？就一点箭矢罢了，厮们都把盾牌准备妥当，万一接舷，先给那帮没卵的杀才吃一顿掌心雷。切莫慌乱丢在自己船上，谁不尽力我便让他尝尝我这拳脚的咸淡。撮鸟们都记牢了！”

“喏，我等明白。”

黄进转过头，朝着对面驶来的八条战船骂道：“爷爷我东征西讨的时候，这帮傻鸟还未断奶。今个便让厮们知晓爷爷的厉害！”这一番话说完人轻松了不少，手心的汗都止住了。黄进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打过不少胜仗，在阵前厮杀过几次，只不过有些记不清罢了，想到这里的黄进不禁胸中也起了几分豪气。

作为黄进僚舰的戊字三十一号上，谢明正来回奔走大叫着：“这是我船新编后第一次接敌，这上报天子，下救黔首便在今日。望诸位奋勇杀敌，待得到了广州，我请诸位去那私窠子快活一日。”

“喏，都头莫要食言。”

谢明笑了笑：“军中无戏言，厮们都知道我们两兄弟原本是酿酒为业，这澄迈的庄子至今也未曾停过一日，酿的酒都卖与了朝廷。一文钱都没有短的，这区区私窠子不在话下。若是打得漂亮，我再请诸位几桌好酒席！”

“好！都头威武！”

“哈哈哈，到了那日谢都头可不要心疼啊。”

宋军这开路的五艘充做踏白的前锋船，船长们用各自的方法在加着士气bUFF。这些船上的士卒校尉们有的人紧张、有的兴奋、有的心生怯意、有的豪气冲天。但无论你作何想，这接敌迎战之事是避无可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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