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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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颜珂愣了一下，心里突然出现一丝喜悦：“所以您的意思是？”

“过去多年里这混蛋几乎就是在耗空自己的生命。熬夜，酗酒，饮食不规律，黑白颠倒，不只是肺部的毛病甚至他还有一些胃溃疡……”唐黎突然咳嗽了一些，别过头去不想看薛颜珂脸上的表情。

“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他似乎收敛了很多，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正常有序的生活他的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这也是离开纽约这些天他没有什么病情复发的原因之一。”乐芙兰缓缓地说，“但仍旧不容乐观，他的肺部已经有衰竭现象，若是要根治疾病还是需要尽早动手术。医疗上升到外科领域就会多少有一定程度的风险，所以……你们明白吗？”

乐芙兰将一张手术同意书从文件夹里抽出来推到他们面前，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凝重的。“无论如何，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唐黎感受到此时握住的薛颜珂的手有如冰一般，身边的这个人全身上下无比僵硬，盯着那张薄薄的纸沉默着。他不知道薛颜珂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颜珂那张侧脸在他眼里如是熟悉。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在半夜里接到这个孩子的电话，坐在空旷静谧到落针可闻的医院走廊里，看着颜珂对他卑躬屈膝为他献出自己的一生，那时候这个孩子的脊背也是如此时一般僵硬，像是面对极为痛苦而矛盾的抉择。

……不必如此。

唐黎心想，他眨了一下眼睛送开了握着颜珂的手，拿起桌上一只黑水笔就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如果这个面临困难面临痛苦面临矛盾，作为主人的他当然会为他做出抉择。薛颜珂似乎感觉了什么，他缓缓转过头去却与唐黎带着笑意的目光对视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这些年如此疯狂依恋眼前这个人的原因。

乐芙兰有些无力：“这是家属同意书啊，lee你签没有用的啊，在逗我玩吗？”

薛颜珂沉默着将唐黎手中的那支笔接过，无比笃定地在文件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把手术同意书退还给了乐芙兰，幽深的眼睛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签完之后他倒是轻松的笑了，转过头用中文说：“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场合下，我们的名字会用一支笔写完。”

唐黎笑了笑不置可否。

“亲属证明，公司合约，房产证书，结婚证书，领养证书……”

“别闹了。”唐黎笑笑摇摇头。

“我说的，再真不过了。”

手术被预定在后天下午，届时会由乐芙兰亲自操刀，助手是薛颜珂找来的最好的人。唐黎对此表示真心不操心，他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以及压力。

从医院出来薛颜珂怕唐黎饿坏了，在旁边的超市里给他买了个樱桃瑞士卷和一瓶牛奶让他在车上吃。唐黎包装都没拆一点胃口都没有，就是想睡觉，他打了个哈欠把座椅调低了一些直接就睡着了。颜珂轻轻把车发动，没有吵醒他就往一个方向开起来。

唐黎因为停车熄火的声音醒了过来，他往窗外一看倒是有些呆住了。这个地方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他曾经无数次在这里看过早上的太阳与傍晚或者深夜的星辰——唐氏娱乐的大门口，唐黎以前为此工作的地方。他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颜珂心里想的一切，他想让他回到以前，重新捡回他曾抛下的东西，告诉颜珂他其实从来未离开过。

唐黎下了车，什么也没说按照记忆深处的记忆往里面走。此时大楼里面还有不少人正在上班，看到唐黎纷纷停下了自己的工作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他。唐黎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坐上楼梯之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自己曾经工作的办公室。

——果然，当他推开那扇大门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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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啦

☆、

“开心么？”颜珂站在他身后这样问他。

“没什么感觉。”唐黎来到自己办公室里的那一排书架前，看到书籍一尘不染却是依照自己以前的摆放习惯放好的。“但是，为什么要这么一直揪住过去不放呢？”

“……”薛颜珂张了张口，“或许是因为除了这样以外，我觉得自己就留不住你曾经存在的痕迹吧。”

“我就在这里。来，试着留住我？”唐黎看着书柜，发现居然有自己注释过的一套外语书籍，不知道薛颜珂到底跑了多少地方才把它们一一收回来放回他办公室的书架上。他拿出其中一本翻开来，阅读着二十岁的自己轻狂的语言，有种在看别人故事的感觉。突然他感觉颜珂从背后抱住了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后脑勺，无比亲近。

“看，我留住你了。”

唐黎笑笑，把手中那本书轻轻放回书架上，像是放回了一段过往。他心里像是突然间想清了什么事情，母亲的死亡，父亲的嫌恶，兄弟的误解，无法选择的出生，莫名其妙的孤独，痛苦流逝的时间，此刻随着那放手的一瞬间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此刻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对身后那个人无可救药的喜欢。

“颜珂，去把窗户关上，我怕冷。”唐黎轻声说道。当薛颜珂听话地把玻璃窗合上以后，又听到唐黎接着说，“门也是，锁好。”

薛颜珂的动作突然一下子顿住了，但也就是一秒钟的停顿而已。他把窗帘拉好，走到门边咔擦一声将门牢牢地落了锁。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唐黎撑着手坐在办工桌上，那人眉眼如画依稀如旧，上等丹青勾勒不出一分美丽，目光柔和如水融化了一室的春水，就那样含着笑意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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