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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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公审批斗会（第1页）

在这个破四旧，提倡新风尚的政策背景下，这个名义简直是一个无敌的政治正确大杀器，既占据了道德高地，又能让老太太倚老卖老的那套天然保护伞彻底失效——谁让你带着封建馀毒呢？

她立刻转向两位干事，恢复了雷厉风行："李干事，立刻起草报告，上报区里备案，写清楚：基于聋老太太严重破坏邻里和谐，捏造事实恶意诬告，宣扬封建残馀思想，裹胁政府制造不稳定事件的恶劣行径，经查实，拟召开南锣鼓巷街道清除封建馀毒教育大会，时间…就定在这周末。

王主任安排完，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看向苏长顺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几分欣赏和轻松："长顺同志，你也算受了委屈。放心，这次大会，街道会替你正名，还你清白，也会对你进行安抚。你的觉悟和能力，都不错。

尘埃落定。

苏长顺心底一片冰冷而快意的杀伐。老太婆，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在整个街道，在所有街坊面前，扒掉你倚老卖老的画皮，让你所谓的体面和特权，在阳光下被戳穿，被批倒。

公审大会，就是要你当众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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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带着两名干事和那份决定性的文档，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苏长顺家。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沉沉的夜色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灯泡电流微弱的嗡嗡声，以及…李晓梅压抑不住的，带着后怕的急促呼吸声。

她一直强撑着站在门边，努力维持着镇定，此刻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苏长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将她带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李晓梅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斗着，刚才王主任那雷霆震怒，苏长顺据理力争，文档翻盘、再到王主任被愚弄后的盛怒…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在她眼前闪过，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此刻才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让她浑身发冷。

苏长顺看着媳妇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是啊，她嫁过来才几天？蜜月期还没过，就跟着他卷进这种刀光剑影，差点身败名裂的旋涡里。他反手握住李晓梅冰凉的手，用力搓了搓，试图传递一点暖意。

苏长顺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混不吝的痞气和安抚："嗨，你男人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算啥？不就是扯皮嘛，互相扣帽子呗。得轻描淡写，"最坏最坏，顶天了就是名声难听点，在街道办那儿挂个号，还能咋地？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得意："再说了，你忘了你爸是谁了？轧钢厂保卫处处长，我老丈人，王主任就算真想动我，她不得掂量掂量？你爸能眼睁睁看着他女婿吃亏？姜副局长那儿，你爸也能递上话，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最坏结果的底线名声受损，又抬出了岳父李正华这座靠山，把一场差点灭顶的危机，硬生生说成了有惊无险的小麻烦。

李晓梅听着，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里的恐慌果然消散了不少。是啊，还有爸呢，爸在厂里，在区里都说得上话，王主任总得给爸面子吧？

他扶着李晓梅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冷酷的快意："晓梅，你看着吧。王主任刚才答应我的那个教育会，你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淅地吐出三个字："批！斗！会！

李晓梅猛地一颤，睁大了眼睛。

批斗会？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年月，被拉上批斗台，那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宣告了聋老太太未来的命运——社会性死亡，彻底沦为被唾弃，被遗忘的角落里的孤魂野鬼。

李晓梅听着，虽然对老太太的恶毒心有馀悸，但想到她即将面临的凄惨下场，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感。至少，这个差点害死她丈夫的祸害，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苏长顺看着媳妇脸上复杂的表情，知道她心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别想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呃，不对，是自有天收，咱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噼啪的轻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饿了吧？我去热点剩饭，对付一口。明儿还得上班呢。

他走到灶台边，拿起暖水瓶倒了点热水进锅里，准备热馒头。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一场风暴看似平息，但苏长顺知道，真正的清算，将在周末那个名为教育，实为批斗的舞台上，彻底展开。他要亲眼看着那个老虔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掉所有伪装，碾碎所有倚仗，彻底打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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