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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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古德里安（第1页）

柏林军官俱乐部的橡木长桌旁，烟雾缭绕得像战场的硝烟。

马肯森元帅把手里的骑兵操典拍在桌上，铜制的书脊磕出个凹痕。

“装甲学院？我看是玩具学院！”他大声说道，“普鲁士的陆军靠什么打遍欧洲？是骑兵的马刀，是火炮的轰鸣！不是那些英国佬玩剩下的铁盒子！”

周围的军官们哄笑起来，壁炉里的火焰映着他们肩上的将星，个个都带着对传统的偏执。

“比洛说得对。”马肯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反对装备坦克，但它永远只能是骑兵的辅助。就像炮兵需要马匹拖拽，可没人会说马该被卡车取代。”

“骑兵的荣耀是拿血换来的！”一个老军官拍着桌子，“1916年，我们的骠骑兵团在机枪阵地上撕开个口子，靠的是什么？是马的速度，是人的勇气！那些铁盒子有什么？只有冰冷的钢铁！”

有位年轻军官弱弱的说：“那法金汉被曼施坦因击败呢”

众人沉默，马肯森抓起酒杯，莱茵河的红酒在杯壁上挂出红痕。

“不是我顽固，”他的声音沉了沉，带着普鲁士军人特有的严肃，“我们可以装备坦克，但绝不能让它取代骑兵。就像我们有了后装炮，照样敬重前膛炮的历史。这是传统，是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古德里安那小子，当年还是个尉官时，我就觉得他心思不正。放着好好的骑兵战术不学，偏要去研究什么《英国坦克作战报告》，忘了自己是霍亨索伦的军人！”

比洛将军掏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骑兵冲锋的浮雕，那是威廉二世亲赐的。

“陛下昨天在陆军部大发雷霆，说我们守旧”他摩挲着浮雕，语气突然沉了，“不是我们守旧，只是这铁盒子缺了军人的魂。1870年，我在色当战役里，骑兵靴里全是血，照样冲锋；现在的年轻人，躲在坦克后面，还敢说自己是普鲁士军人？”

这番话赢得一片附和，军官们纷纷举杯，为普鲁士军人的荣耀干杯。

马肯森将酒杯顿在桌上，酒液溅出的瞬间，全场安静下来。

“备车。”他站起身，军大衣下摆扫过椅腿，“去王宫，我倒要看看，陛下这位坦克专家能不能讲出比骑兵战术更硬气的道理。”

波茨坦郊外的荒地上，寒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刚立起的木牌上，装甲学院几个漆字被冻得发黑。

十几个工兵缩着脖子挖坑，镐头下去只在冻土上留下个白印，嘴里骂骂咧咧：“这鬼天气，建什么学院”

不远处的临时帐篷里，兴登堡元帅正对着一张地图叹气。

地图上用红笔圈着教学楼、训练场、坦克库的位置，旁边标注的预算数字被他画了三个圈。

门帘被风掀开，灌进一屋子寒气，他抬头看见副官抱着个铁皮盒进来，赶紧问：“古德里安那边有信了？”

副官把铁皮盒放在火炉边，里面是几块冻硬的黑面包：“没回信，元帅。他老婆说，古德里安这几天天天在后院劈柴，劈完就关在书房里看地图，谁也不理。昨天海因茨（古德里安的儿子）想去叫他吃饭，被他吼了句别烦我。”

兴登堡拿起面包，掰了块扔进嘴里，硬得硌牙：“这小子，是被伤透了。”

今年年初，陛下参加英国国葬，古德里安在陆军学院讲坦克与骑兵协同战术，马肯森当场把他的讲义撕了，扔在地上用马靴碾，说霍亨索伦的军人，不该学英国人玩铁玩具。

没过多久，古德里安就递了辞呈，带着全家搬到这郊外木屋，连陆军部按上校军衔发的退休金都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备车。”兴登堡站起身，军大衣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我亲自去。”

古德里安的木屋烟囱里冒着细烟，后院堆着半人高的劈柴，每块都劈得方方正正，边角误差不超过半寸，这是他的强迫症，连劈柴都透着队列般的严谨。

他正蹲在雪地里，用树枝在结冰的地面上画着什么：一个楔形的箭头，首指假想的敌军防线，侧翼标注着装甲侦察营、摩托化步兵的小字。

“古德里安上校。”兴登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雪粒的寒气。

古德里安猛地回头，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动作有些局促。

右手下意识地往前举，又反应过来自己己不是军人了。

“元帅？您怎么来了？”

“来请你回去。”兴登堡走进屋，壁炉里的火苗舔着松木，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褪色的油画。

他指了指桌上的粗瓷碗，里面是没喝完的土豆汤，油星冻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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