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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归尘＜九＞（第2页）

"周盼……"他低声唤道，不确定这是否是个好主意。周盼的情绪仍然不稳定，任何过度的亲密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当他试图拉开一点距离时，发现周盼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

"别走……"周盼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就一会儿……"

陌尘叹了口气，放松身体任他靠着："我没走。我就在这里。"

他们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直到炉子上的水开始沸腾。陌尘轻轻拍了拍周盼的手背："水开了。"

周盼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看着陌尘起身去照看炉火。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银白色的身影，仿佛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晚饭很简单——野菜汤和昨天剩下的面饼。周盼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抬头确认陌尘还在那里。每当两人的目光相遇，他就会露出一个浅浅的、有些羞怯的微笑，然后迅速低头继续进食。

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让陌尘心里发酸。他知道周盼正在努力重建信任，但这需要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饭后，周盼主动收拾碗筷，动作比前几天流畅多了。陌尘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不再像最初那样狰狞可怖。

"我去打水给你擦身。"周盼说着拿起布巾和水盆。

陌尘挑眉："你？照顾我？"

周盼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现在能做很多事了……这三个月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想起了那三个月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陌尘立刻接过话头："那就麻烦你了。"

温水打来后，周盼跪坐在陌尘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双手。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偶尔擦过陌尘新生的皮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不用这么小心。"陌尘忍不住说，"新身体已经稳定了，不会碎掉。"

周盼摇摇头，继续他的"工作"："我喜欢这样……能确认你是真的……"

这个回答让陌尘胸口发紧。他安静下来，任由周盼用这种方式"确认"他的存在。

当布巾擦到陌尘胸口那道金色疤痕时，周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那道凹凸不平的痕迹，眉头紧锁。

"还疼吗？"他小声问。

"偶尔。"陌尘实话实说，"比刚开始好多了。"

周盼突然俯身，嘴唇轻轻贴上那道疤痕。这个意外的吻让陌尘倒吸一口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呼吸。

"周盼……"

"他们说……亲吻能止痛……"周盼抬起头，耳尖通红，"我……我小时候摔伤膝盖……我娘就这么做……"

陌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这个单纯的举动里包含的信任和关怀，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让他动容。他轻轻捧起周盼的脸，拇指擦过那泛红的脸颊。

"谢谢。"他轻声说，"确实不疼了。"

周盼的眼睛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星。他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继续为陌尘擦拭身体。

夜深了，两人并排躺在简易的床铺上。小屋只有一张床，但足够宽敞。周盼背对着陌尘，身体蜷缩成胎儿姿势，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典型睡姿。

陌尘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搭在周盼腰间。他能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又慢慢放松。

"睡吧。"他在周盼耳边轻声说，"明天我教你一个新的符咒。"

周盼微微点头，手指覆上陌尘的手背，与他十指相扣。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一辈子。

很快，周盼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陌尘轻轻撑起身子，借着月光打量他的睡颜。即使在睡梦中，周盼的眉头仍微微皱着，像是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打击。

陌尘忍不住俯身，吻了吻那道皱褶。他知道伤痕不会一夜消失，但他有的是耐心。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他会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向周盼证明自己不会再次离开。

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银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相拥而眠的两人披上柔和的轻纱。

晨光透过窗缝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周盼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缕银白色的发丝，正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

他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自己不知何时翻了个身，现在正面对着陌尘，额头几乎抵在对方肩头。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是，他们的手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交缠在了一起，周盼的拇指甚至正轻轻摩挲着陌尘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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