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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归尘＜七＞（第3页）

周盼没有反对，只是把白袍抱得更紧了些。陌尘在磨坊中央清理出一块地方，用随手捡来的干柴生起一小堆火。火光映照下，他注意到周盼手腕上新增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很新鲜。

"周盼……"他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腕，"这是……"

周盼猛地抽回手，袖子滑落盖住伤痕："不关你的事。"

陌尘强压下心痛，决定换个方式。他取出银针，在火上消了毒："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管我是谁，至少我是个大夫，对吗？"

周盼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伸出手。陌尘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和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当银针刺入穴位时，那种特有的微麻感让周盼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你……"周盼轻声问，"真的回来了？"

"嗯。"陌尘专注地处理着他的伤口，"虽然样子变了。"

"为什么……变成这样？"

"原来的身体承受不了我的元神。"陌尘简单解释，"这个更……合适。"

周盼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火光映照下的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银发金瞳的陌尘比黑发时更加妖异，却也奇异地美丽，像是传说中的精灵。

处理完伤口，陌尘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干粮和清水："吃点东西。"

周盼摇头："不饿。"

"三天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陌尘皱眉。

"你怎么知道……"周盼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微微睁大。

陌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确实暗中观察了周盼几天才现身。但没等他解释，周盼突然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就像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你在发烧。"周盼说，语气突然变得清醒而担忧，"新身体还不稳定？"

陌尘愣住了。这个反应……是周盼认出他了？

但下一秒，周盼的眼神又变得恍惚："陌尘也总是这样……不顾自己……"他喃喃自语，再次退回自己的世界。

陌尘无奈，只好先照顾自己的身体。确实，新身体还在适应期，加上长途跋涉，已经开始抗议了。他喝了些水，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盖在自己身上。睁开眼，发现是那件白袍——周盼终于松开了它，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

"你会着凉的……"周盼轻声说，眼神依然迷茫，但动作却温柔得让人心碎。

陌尘抓住他的手："周盼……"

"嘘，睡觉。"周盼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明天……明天陌尘就回来了……"

陌尘的眼眶湿润了。这个傻瓜，明明还不敢确认他的身份，却依然本能地关心着他。他决定不再逼迫周盼接受现实，时间会证明一切。

"好。"他轻声应和，"明天……陌尘就回来了。"

雨声渐歇，火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周盼靠在陌尘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三个月来第一次没有抱着那件白袍入眠。

陌尘轻轻将他揽入怀中，感受着那微弱但稳定的心跳。无论如何，他回来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

黎明时分，周盼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怀里的白袍，却摸到了一个温暖的躯体。

记忆慢慢回笼——银发的陌生人，熟悉的银针，那些只有陌尘才知道的细节……

他悄悄抬头，看到陌尘靠在墙边浅眠，金色的眼睛紧闭，长长的银白色睫毛在晨光中几乎透明。那件白袍盖在两人身上，已经分不清是谁在温暖谁。

周盼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也许理智上他还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人是陌尘，但内心深处，某种直觉已经认出了灵魂的共鸣。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额头轻轻抵在陌尘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欢迎回来……"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但陌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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