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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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刃折＜一＞（第1页）

永和三年春，琼林宴的杏花还未落尽，金銮殿上已剑拔弩张。

九龙椅上的皇帝打了个哈欠，沈晏却笑了。他斜倚鎏金凭几，指尖转着青玉扳指，玄色官服绣着暗纹蟒，像条盘踞御阶的毒蛇。

陌尘广袖中的符箓微微发烫。他确实用了隐身咒，但凡人绝无可能察觉。鎏金面具下的异瞳闪过一丝诧异——这位沈尚书，不简单。

沈晏突然击掌。掌声里，陌尘的奏折自动展开，朱批如血溅落："第三条结党营私写得妙，可惜漏了张侍郎。陌尘腰间玉佩突然飞入他手中，"就像这和田玉，看着通透，里头可有絮呢。"

陌尘瞳孔骤缩。凡人不可能隔空取物！他暗中掐诀试探，却发现沈晏身上毫无法力波动。

暴雨夜，陌尘捏着调令踏进尚书府。朱漆大门在身后重重闭合，似野兽合拢獠牙。

陌尘的鎏金面具滴着水。作为国师时他饮过琼浆玉液，但此刻封印神力，五感与凡人无异。酒香混着沈晏衣上沉水香飘来，他喉结不自觉滚动。

书房里，陌尘的指尖擦过《贞观政要》书脊。作为活了千年的真神，他见过太多权臣，却看不懂沈晏——案头摆着《洗冤集录》，博古架上却陈列各地贿赂的奇珍。

陌尘僵住了。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他半年来所有弹劾副本，每份都有朱批。最底下压着泛黄的《廉政十策》，笔迹清峻如竹，与如今沈晏的狂草判若两人。

陌尘本能要施治愈术，硬生生忍住。神力封印后强行施法会遭反噬，但他袖中安神香已换成真正药香："大人染了风寒。"

面具边缘刮破皮肤，一滴血落在《廉政十策》上。陌尘正要挣脱，窗外惊雷炸响，电光中只见沈晏眼底猩红——不是错觉，他右眼真的闪过血色！

沈晏松开手时，陌尘瞥见他腰间露出一角鱼符。那是工部修堤的批文？与弹劾他贪污的河工银案有关？

雨更急了。落在他袖中的密信。烛火下，墨迹显出隐藏的第二层字迹——竟是河工银贪腐案的真正账本！子时三刻，乱葬岗见。"

乱坟间磷火飘浮，陌尘的符纸在袖中无风自动。他看见沈晏孤身立在无名碑前，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陌尘的鎏金面具映着鬼火。作为国师，他早算出今年有大涝，却算不出人性："以恶制恶，终将被反噬。"

回城路上暴雨倾盆。的背影，想起神谕"历情劫需入红尘"。步，却听沈晏嘶哑道："别过来！"

闪电划过，那人官服后背渗出大片血迹。陌尘这才发现，沈晏腰间根本不是什么工部鱼符，而是块粗粝的磨刀石——他在用疼痛保持清醒！

沈晏转身时，雨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陌御史，你现在该做的是写折子参我私掘乱葬岗。直挺挺向后倒去。

陌尘接住他的瞬间，封印裂开细缝。怀中躯体滚烫如火炭，而神明的指尖凝出冰晶。他在天人交战间低头，发现沈晏烧得通红的手里，死死攥着半片从陌尘面具上刮落的金漆。

太医署的药香熏得陌尘眼眶发热。他站在屏风外，听着里面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鎏金面具下的皮肤还残留着沈晏滚烫的体温。封印松动的那一瞬，他差点就要冲破桎梏施展治愈术。

陌尘接过绷带的手一顿。三年前沈晏还是翰林院修撰，怎会受刑？他忽然想起乱葬岗那些白骨——正是三年前的雨季。

钥匙边缘还沾着沈晏的血。陌尘凝视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有几处新伤叠着旧伤，像是定期自虐所致。作为神明，他见过无数酷刑，却在此刻感到一丝陌生的刺痛。

陌尘瞳孔骤缩。这是试探还是陷阱？他刚要质问，沈晏却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溢出唇角。陌尘下意识伸手，却在触及前硬生生转向，只拽过锦被裹住他。

沈晏闻言竟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划过陌尘官袍上的獬豸纹："错了该让他逃。跟着他，能找到真正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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