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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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衣物碎片（第1页）

暴雨过后的森林蒸腾着腐殖质的气息，林涛的作战靴碾碎了一地荧光蘑菇。战术手电扫过树根间的电缆，那些裸露的铜丝像神经末梢般微微颤动。秦越突然按住耳麦："热成像显示东北方三百米有热源，正在向悬崖移动——等等，体温只有34.2度！"

"是低温症患者才会有的体征。"沈静调整着便携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扭曲，"或者..."

林涛已经冲了出去。断枝抽打着他的面颊，腐叶下的监控线缆缠住脚踝。当他劈开最后一片灌木时，月光突然刺破云层，照亮了悬崖边那个正在整理衬衫领口的背影。杨振转身的刹那，林涛看清他左耳残缺处贴着的生物电极，正随着脉搏闪烁蓝光。

"比预计慢了四分十七秒。"杨振的嗓音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他脚边的军用笔记本正在自动销毁文件，硬盘发出垂死般的嗡鸣，"不过足够完成数据传输了。"

秦越的狙击红点锁定了他的眉心。杨振却笑了，虎牙在月光下泛着釉质的光泽。他解开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烙铁留下的"7"字疤痕——与陆铭手腕上的印记完全一致。

"1999年6月17日。"杨振用指甲刮擦着疤痕，血珠顺着胸骨滑落，"陆文渊给七个孩子注射神经生长因子时，只有7号受体出现了镜像神经元增殖。"他突然模仿起陆铭做报告时的扶眼镜动作，"你们没发现吗？天才物理学家的论文里，所有公式都藏着这个数字。"

沈静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警报。林涛低头看见自己袖口沾着的荧光粉末，正与疗养院焚化炉前的痕迹相同。"你故意引我们去那里。"他慢慢逼近悬崖边缘，"那些骨灰..."

"是受体1到6号的混合物。"杨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灰烬，任其被山风卷向海面，"多完美的焚化炉啊，连牙齿都能汽化。可惜..."他忽然扯开衬衫，腰间缠绕的雷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总有些东西烧不掉。"

悬崖下的海浪声突然变得规律，像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林涛注意到杨振的瞳孔正在不规则缩放，左眼比右眼慢了0.3秒。"氯氮平代谢物超标三十倍。"沈静小声报告，"他在用药物抑制某种..."

"人格转换？"杨振大笑，声音突然变成老年女性的嘶哑，"陆文渊的夫人没告诉你们吗？"他踢开脚边的金属箱，几十支标着"受体7号"的注射器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当年她偷偷给实验组送饭时，总是给7号多塞个鸡蛋呢。"

秦越的枪管微微颤动。杨振却开始解雷管引线，动作优雅如拆礼物缎带："知道为什么选今天行动？十七年前此刻，7号受体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用童声唱起《摇篮曲》，音高与疗养院发现的录音完全一致。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焚化炉里那半块学生铭牌，"实"字残缺的部首此刻在记忆里扭曲变形。杨振趁机后退半步，脚跟已经悬在崖外："陆铭的毕业照上其实有八个人，但镜子里..."山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后腰上条形码状的疤痕组织。

"DNA检测显示你们是堂兄弟。"沈静突然开口，"但那些注射记录..."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电子杂音切断。杨振的瞳孔骤然扩大，面部肌肉痉挛成陆铭特有的微表情："堂兄弟？"他狂笑着撕开衬衫，胸口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看看这些家族遗传病的真相！"

悬崖下的海浪突然变得血红——月光照亮了浮游生物爆发形成的赤潮。杨振在血色波光中展开双臂，像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陆文渊最伟大的发明不是药物，而是让七个孩子共享记忆的方法。"他的虎牙闪着寒光，"现在猜猜看，当年火灾里烧死的到底是谁？"

林涛的耳机里突然传来陈志刚的惊呼："证物室！陆铭的童年相册..."杂音吞没了后半句。杨振趁机掏出张烧焦的照片，七个穿病号服的男孩站在镜前，镜中却只有六个倒影。

"去找7号病房的镜子。"杨振用陆铭的声线重复着坠海前的遗言，突然扯断雷管引线。林涛扑上去的瞬间，对方主动后仰坠向悬崖，白衬衫在月光中舒展如鸟翼。秦越的子弹只击中了飘落的衣物碎片，其中一片蓝格子布上，用血写着乐谱般复杂的方程式。

"是脑电波频率换算公式。"沈静捡起碎片时，检测仪显示上面的血迹含有高浓度神经递质，"他在用自己的体液当导体..."

悬崖下的赤潮突然退去，露出礁石间闪着微光的金属箱。林涛用绳索降下时，咸涩的海风送来了杨振最后的耳语："镜子里外都是恶魔。"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七本日记，每本扉页都印着不同孩子的掌纹。当他翻开标着"7"的那本时，泛黄的纸页上全是同一句话的涂鸦："我要成为陆铭。"

最后一页贴着张被反复划破的照片：童年陆铭站在领奖台上，而观众席角落有个模糊的白影——放大后能看清那人左耳的残缺。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第一个完美嫌疑人已完成，7号协议启动。"

林涛的耳鸣症在此刻剧烈发作。恍惚中他看见海浪吞没了那个下坠的身影，而悬崖上飘落的衣物碎片，正拼凑出第七个男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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