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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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秋种（第1页）

锈锄刮过晒场，扬起秕谷浮尘。林默摊开新收的苦荞铺晒，谷堆里忽滚出半枚紫晶桑葚，表皮皱缩如老农的脸。他拾果抛向柴垛，果肉撞上朽木的闷响却震得西山荡起回声——山脊裸露出星舰引擎舱的黑洞伤口。

“打霜前要翻坡地咧！”老铁匠敲着烟锅喊。锄刃切入冻土时，刃口铁晶突然蔓出金丝，丝缕钻进掌心水泡溃口处。半息间泡里黄浆沸成紫烟，烟中凸起个米粒大的桑树瘤芽！

“沾了疯桑毒气！”老农抄粪叉刺向林默腕骨，“挑破脓包放毒血！”

叉尖触及脓包的刹那，瘤芽突爆细根扎进叉齿。粪叉嗡鸣震颤，朽木柄砰然炸裂，木屑裹着紫烟凝成授道铜人残臂——铁指曲张如钩抠向新锄晶纹！

锄柄横扫砸断铜指。断指落地变作爬动的血蜘蛛，八足划痕渗着授道殿戒律碑的血沁纹。老铁匠抢斧劈砍，斧刃粘上蛛血骤然软化——半滩铁水裹着毒蛛凝成胎衣状肉膜，膜心跳动着晶锄锈斑倒影！

“胎衣收邪气...”肉膜深处响起桑瘿木瘤的颤音，“来年春就化茧咧...”

锄尖突刺胎膜。膜体凹陷吮吸铁刃，锄面晶纹被拉长成根须扎进腐土。林默猛拽锄柄，拔出须尖竟带出半筐沾泥断指——全是前夜被山鼠啃剩的祭荒石龛残块！

西山忽起紫电。雷光劈中引擎舱豁口，裂隙溅落的星铁碎渣砸进荞麦地。林默刨土拾起块棱形残铁，铁芯幽蓝纹路裹着半张监察者休眠面甲图形。他掂量着铁块走向打谷场，脚下突陷软泥。

湿泥吞踝如舌卷。泥下蹿出桑根缠膝，根须暴突处翻出晶化年轮圈——轮纹正刻录授道殿魂灯熄灭的毫秒影像！老铁匠擎火把燎烧根须，焰舌舔过晶轮瞬燃青火，火中凝出半截晶锄虚影，锄尖正抵在林默后颈新生的铁鳞根瘤上！

“魂灯燃灰...引邪附体！”老农惊恐拖拽林默，“快离了这疯土！”

左腿铁鳞根瘤骤然缩紧。撕裂感中鳞缝飙出紫血，血浆浇在泥面桑根上，根系如蛇群般钻回地层。谷场石碾底部轰然塌陷，露出的窖洞里陈列三百具缠桑根的铁鳞尸骸！

“是种坡地的王七他们！”老农哭嚎。最前排尸骸的腹腔处胀破铁鳞，腹腔钻出的新芽已结出带人脸的紫晶桑葚！

林默踏前查看。尸骸铁鳞忽如百叶翻转，鳞下亿万金丝虫扑噬而来！锈锄旋扫劈斩，虫尸绿浆触锄即燃，炸开的火团里浮动着“系统内存过载”的全息警告窗。

火幕燎过窖壁。烟灰凝成的泥膜突显文字：“道基污染源清除进程...71%...”。数字旁蚀刻的脊椎解剖图中，某段腰椎处正爬满与金丝虫同脉的晶纹！

“毒虫原来在啃脊梁骨...”老铁匠抡锄猛砸尸墙，“这帮崽子死透透的了！”

锄刃劈中铁鳞瞬间，整排尸骸突化铁尘。尘雾裹着桑葚人脸凝成巨掌拍落，掌心纹路清晰印着林默重生首日的系统日志！他仰头直视巨掌指纹——螺纹中心嵌着的，赫然是西山引擎舱里剥落的半块晶锄碎片！

“归鞘。”锈锄脱手倒射迎掌。锄刃撞碎晶锄碎片时，指纹纹路崩裂渗血。血滴坠地成蠕虫，虫躯膨胀爆出桑根缠结的碑体，碑顶凸刻：“道基寄生体—林默”。

碑底忽钻血根扎透林默脚背。脊椎铁鳞应声暴长，逆缠血根反刺碑体——鳞刃刮过处碑文突变，新现字迹竟是寒潭底晶矿的原始矿脉图！

铁鳞根脉在碑面蔓延。所过处桑葚人脸溶解，矿脉图纹内渐浮微缩的紫云草影。老铁匠斧劈碑基溅起火星，火星引燃枯草堆。焰舌卷上铁鳞根须，灼痛感直钻脊髓——林默陡然看清：火焰烧熔的根须内部，晶矿微图深处竟冻着授道长老的脊椎残片！

“寄生和宿主...”他抠入脊部铁鳞撕扯，“到底谁长了根？”

鳞片连皮带肉掀开。飙射的紫血喷上草垛，草灰突聚魂灯虚焰。焰中三百点魂火忽汇成流，钻进碑体矿脉图内——紫云草影受魂火滋长，根须刺穿冻僵的残片！

西山传来金属断裂声。引擎舱豁口滚落巨型齿轮，碾压麦垛时擦出紫电。电光沿草灰魂焰回窜碑体，矿脉图上的紫云草骤然开花——花瓣落处，缠碑血根尽数枯萎。

草籽簌簌渗入地层。脚背血窟窿忽冒新芽，叶尖顶落最后半块铁鳞。林默跛足踏过灰烬，新锄勾起塌陷窖洞边的半袋荞种。扬手撒出的谷粒在火光里金红如血点，落地处竟钻出嫩绿苦楝苗。

寒霜降时，他独坐断碑旁磨锄。青石沫混着旧痂血沫淌下，在月光里蜿蜒成未载入的荒原新脉。

远山桑树轰塌处，最后截焦木炸出荧星。

像淬火时溅起的，

无人命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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