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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虎牢血泣洛都劫灰（第2页）

蒋毅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纵然他知晓历史，知晓这场注定要发生的滔天浩劫，但当这惨绝人寰的暴行被如此真实、如此血腥、如此具体地呈现在耳边时，那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如同万钧雷霆狠狠劈在他的灵魂之上！他仿佛看到了冲天的烈焰吞噬着雕梁画栋，看到了无数百姓在火海中哭嚎奔逃最终化为焦炭，看到了千年帝都的繁华在浓烟中化为飞灰…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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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贼——！！！”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胸腔最深处炸裂开来的怒吼猛地爆发！如同受伤濒死的雄狮最后的咆哮！曹操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凸，如同狰狞的蚯蚓在跳动！无边的狂怒和刻骨的仇恨如同火山熔岩在他体内奔涌！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硬木案几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厚重的案几竟被这一拳硬生生砸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木屑纷飞！砚台彻底粉碎，墨汁混合着木屑溅了他满手满袖！

“我曹孟德——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诛此獠！生啖其肉！死戮其尸！此仇不报！枉自为人！！”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射出来的血珠，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在压抑的大帐内疯狂回荡！

“焚毁宗庙…屠戮黎民…掘皇陵…毁宫室…”戏志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搀扶的徐庶，挣扎着站直身体，声音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悲怆与冰冷，“此獠…此獠已非人类…乃…乃旷世未有之凶魔！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他指向洛阳方向，手指因悲愤而剧烈颤抖，“此火…此火焚毁的…何止是洛阳！焚毁的是我煌煌大汉四百年之基业！焚毁的是…是天下苍生对朝廷最后的一点敬畏之心啊！”

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冰水，又如同点燃干草原的烈火，以曹操大帐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庞大的联军营地！

最初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所有喧嚣——伤兵的呻吟、将领的争吵、士兵的抱怨、锅灶的叮当——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茫然地、难以置信地望向洛阳的方向。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那斥候描述的冲天火光与遮日黑烟，如同最恐怖的画卷，瞬间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清晰无比地展开。

紧接着，死寂被打破。

一个正在搬运箭矢的军士手中的木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箭矢散落一地。他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洛阳的方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号：“爹！娘啊——！”

这声悲号如同点燃了引信。

“董卓狗贼！安敢如此！安敢如此啊——！！”

“我的家…我的家就在洛阳西市啊！！”

“杀！杀进洛阳！救天子！救百姓啊！”

“报仇！为死难的洛阳百姓报仇！！”

“屠尽西凉狗！一个不留！！”

愤怒！滔天的愤怒！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那积压了数日攻城不克的挫败、畏难、沮丧，在听闻家园被毁、亲人罹难的巨大悲恸面前，被彻底点燃、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最原始最狂暴的复仇之火！

士兵们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狼群，自发地、疯狂地涌向校场，涌向主将的营帐！他们丢弃了手中的工具，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用刀背狠狠敲击着简陋的木盾，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巨响！无数声音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杀进洛阳——！！”

“诛杀国贼——！！”

“报仇雪恨——！！”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连虎牢关那巍峨的城墙仿佛都在这冲天的怒号中微微震颤！讨伐国贼的熊熊怒火，此刻以最惨烈、最悲壮的方式，彻底压倒了攻坚不克的沮丧和对伤亡的恐惧！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

曹操大帐内，那令人窒息的悲愤被帐外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浪所淹没。曹操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渐渐沉淀、凝聚，化为一种冰冷刺骨、坚如磐石的杀意。他缓缓抬起沾满墨汁和木屑的拳头，看着上面崩裂的伤口渗出的血珠，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

他一把抓起案上那柄象征统帅权威的佩剑，“锵啷”一声拔剑出鞘！冰冷的剑锋在帐内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森寒的弧光，带着决绝的意志，狠狠斩落在已经开裂的案几之上！

“呛——！”

火星迸溅！那本就裂开的案几被这一剑彻底劈为两半！

“传令三军！”曹操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盖过了帐外沸腾的声浪，“整备军械！抛弃一切辎重！轻装简从！目标——洛阳！全军——开拔！”

“不破董贼！誓不还师！”

帐外，士兵们的怒吼如同呼应般再次拔高，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复仇的洪流，裹挟着冲天的悲愤与玉石俱焚的决绝，终于冲垮了虎牢关前胶着的死局，无可阻挡地涌向那片正被烈焰与浓烟吞噬的、已成炼狱的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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