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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冥域别离（第1页）

此地依然处冥域，却无外界那般死寂。因冥雀一族在此栖息，反倒添了几分生气，只是这生气与元央域中生灵的鲜活截然不同，带着几分幽冥特有的清寂与灵动。梅念静坐在那株需数人合抱的巨树下，盘膝而坐，呼吸平稳，耐心等待着九幽凰的安排。周遭冥雀偶尔掠过的翅声，成了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韵律，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直到九幽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才缓缓睁开眼。

九幽凰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冥雀，沉声道：“他们一百只新生冥雀随你同行，其余族人留下。毕竟冥域的秩序还需冥雀一族维系，总不能为了前路，断了此地的根基。”

梅念闻言抬头，望着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冥雀。且从九幽凰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竟然不一起离去，同时忽然想到一事，便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吗？并且它们本是冥域生灵，若到了曦域，能像那里的生灵一般，拥有‘轮回’吗？”

九幽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没有回答梅念第一个问题，而是似是赞许他的细心：“这正是我为它们寻的出路。冥雀一族天生与灵魂相契，到了曦域，只需入了开灵境，便能自行修行神魂之力。一旦踏上这条路，修为定会一日千里，用不了多久，便能在曦域自成一族，这便是我为族群谋的生机。”

它说着，目光转向身旁那百只精挑细选的冥雀，语气中带着期许，“你们皆是族中翘楚，可莫要辜负我的托付。

话音刚落，梅念忽然蹙眉，指着九幽凰的身形道：“你的状况不对劲。”

只见九幽凰的轮廓正渐渐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化作烟尘散去。他却洒脱一笑：“我本是九幽凰仙魂所化的执念，如今族群前路已定，这执念也算圆满，自当消散了。”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你且听好，我这就告诉你离开冥域的法子。你手中那颗黄泉晶，便是渡过冥河的船资。这百只冥雀到了曦域，还需你多照看些时日，等它们有了自保之力，是继续追随你，还是自立门户，全凭它们心意。至于修行之事，你不必费心，它们的路该自己走，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各自的造化。我已为它们推开了新世界的门，剩下的，便要看它们自己的本事了。”

九幽凰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巨树，以及树上那些静默注视的冥雀，随后转头看向梅念，眼中带着释然的笑意：“你先前不是好奇我要送你什么礼物吗？对了你身上还有一个好东西哦，自己慢慢去找吧。”说完这句话，九幽凰的身影愈发稀薄，声音却清晰无比，“礼物便是我这缕仙魂。小友，前路漫漫，我看好你哦，你必然能走出那一步，切勿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九幽凰的身形彻底化作一团纯粹的灵魂之光，如流星般没入梅念的识海。因先前九幽凰羽早已与梅念的识海相融，此刻竟毫无排斥，一股磅礴的神魂之力瞬间席卷全身，他只觉识海清明，神魂强度一路暴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连带着对时空的掌控也愈发得心应手，仿佛天地间的流转都在心头清晰可辨。

梅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肃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矫情了，他对着周围的冥雀深深拱手：“前辈已然仙去，晚辈定当信守承诺，护得它们周全。”这话既是说给即将同行的百只冥雀，也是说给那些留守的族人。随后他抬头道：“还请各位引路，我们离开冥域吧。”

百只冥雀闻言，齐齐振翅，在他头顶盘旋成一个完美的圆圈，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只，翅尖的幽光连成一片，如同一道守护的结界。梅念起身，随着冥雀一同踏出洞府，刚走不远，身后忽然传来密集的翅声。回头望去，竟是数千只冥雀飞离洞府，在半空排成整齐的队列，默默送行。

彼此都清楚，这一别，便是阴阳两隔，永无再见之日。百只冥雀簇拥着梅念，停在冥河最边缘的岸边。冥河便是连通冥域与曦域的通道，河岸便是渡口，滩涂泛着潮湿的青灰色。而摆渡在阴阳之间的摆渡人，他们便是守护阴阳两界的使者，世人称其为阴阳使者。九幽凰曾言，这些存在实力介于仙与修士之间，深不可测，是凡人和修士永远无法窥探的禁忌。

梅念目光扫过岸边，很快便寻到了那盏熟悉的鬼灯。灯座是半截枯骨雕琢而成，顶端嵌着颗骷髅头，眼窝空洞地望着冥河；灯柄由一截光滑的白骨制成，通体没有半分纹饰，唯独缺了灯芯。与忘川河畔那些靠灵力便能点燃的鬼灯不同，这盏灯需以神魂为引——九幽凰的话语犹在耳畔回响。

梅念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起一缕神魂之力，缓缓探向灯座。当神魂触碰到骷髅头眼眶的刹那，幽黑的火焰猛地窜起，却诡异地不发半点光亮，连周遭的冥河微光都未曾驱散分毫。这黑色火焰安静地舔舐着虚空，与忘川河上那些泛着绿光的鬼灯形成鲜明对比。

鬼灯燃起的瞬间，岸边的，冥河发生明显变化。滩涂边缘，数艘乌篷船如鬼魅般浮现，船身漆黑如墨，与冥河的夜色融为一体。梅念瞳孔骤缩，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这场景他见过！在五仙岛的八卦格局中，那些闪回的片段此刻竟化作眼前实景，原来那时窥见的并非幻象，而是未来的一角。

乌篷船尾的黑袍人影同时显形，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九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梅念身上。九艘船，不多不少，暗合数之极数，仿佛在无声昭示着他们深不可测的实力。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徒留寂静。

僵持片刻后，最左侧的乌篷船率先动了，乌篷船自行动了起来。其余八艘船紧随其后，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齐齐泊在梅念面前。他略一沉吟，踏上了居中那艘船——仿佛冥冥中自有指引。

梅念抬手掷出黄泉晶，五彩晶石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入黑袍人手掌中，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他将鬼灯稳稳插在船头，骷髅头朝向冥河深处，百只冥雀默契地停在船板两侧，收敛了翅声。

一切就绪的刹那，九艘乌篷船同时离岸。梅念回头望去，岸边的景象消失，只有九艘乌篷船缓慢的行驶在冥河之上，黑水无边无际，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染成墨色。且周围依然寂静，冥河没有丝毫波澜。

船行片刻，他忽然注意到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暗淡光点，如同被打湿的星火，在幽暗的水波中沉沉浮浮。九幽凰的话语悄然浮现：“那是修士或妖兽的死魂。凡人生魂太弱，哪怕修士也难以看清，唯有修士或妖兽死魂强大，靠近方能见到。”梅念望着那些光点，有的在水中缓缓打转，有的顺着水流漂流，不知将去往何方，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对生死轮回的敬畏。

乌篷船在冥河中平稳前行，黑色火焰在船头静静燃烧，百只冥雀敛翅而立。梅念站在船头，望着这一切，此刻没有灵力，也不敢放肆，生怕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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