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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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第1页）

&esp;&esp;也许是老天爷都不愿看到小美人困扰的样子，在符韶抱怨完后，他指尖下的玉球就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esp;&esp;刺眼的白光从中闪过，小狐狸下意识就抬手挡住，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方新环境之中，这次不仅是整个外部场景都变了，连他原本呆的那间小厢房都消失不见。

&esp;&esp;玉珠还在他的手中，四下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esp;&esp;符韶站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白草中，毛毛的触感挠得他脚踝都有些痒痒，而头顶上，除了比夜空还黯淡的黑幕，还有无数纯白色的树根从空中倒着生长开来，像罩子一样组成了交错杂乱的天空，树根上又挂满了金色的镂空叶子，比那些雕刻的艺术品还要精致，在空中摇摇欲坠。

&esp;&esp;每当有一片叶子掉入白草中，就会瞬间消失，随即从白草中飞出一只扑闪着金粉的夜蛾，就与符韶先前在流水洞窟中看见的那些一模一样，而它们在空中飞舞一段时间后，又最终会回到树根变回金叶。

&esp;&esp;“这里……”符韶手中的玉球发出了感应，八卦盘缺失的那一枚最关键的材料就在此处。

&esp;&esp;寻着玉球指引的方向，符韶终于走到了白草地的中心，天上的树根盘踞而下，在草地上织成了一巨大的白色茧子，夜蛾在周边游荡，金粉飘飞，树茧的大半边都被琥珀状的物体覆盖，而在那晶莹剔透的琥珀里，还能看见一只手臂，手臂死死地抓着什么东西，而上面的衣物已经只剩下残片，再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位……半位少女睡在茧中。

&esp;&esp;少女的整条胳膊和左半肩都浸泡在琥珀中，她的半边脸蛋看上去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颗灰色的眼珠也暗示了她已经看不清了，而再往右去……却是半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esp;&esp;“终于……还是有人来了……”

&esp;&esp;“你也是为了这个吧……”

&esp;&esp;少女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活生生就是个命不久矣的老人。原本符韶还以为，她是被这琥珀一样的物体汲取了灵力和生机，才会半边变得如此苍老，但现在根据她两半边的情况看来，分明是因为琥珀的供养，她才能够还有一半维持着少女模样。

&esp;&esp;老死。

&esp;&esp;这个词，这种死法，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可对于符韶来说，太陌生了。少女的修为他在刚刚便已经试探过，四段杂灵根，能筑基便已经是荒诞至极，更别说她竟然还修炼到了元婴，而她的寿元……如果不是靠着琥珀维持，她应该已经死了上百年了。

&esp;&esp;“所以……把它给我吧。”符韶对她说道。眼前的少女应该是进了秘境后被传送来了此地，秘境内时间不对等，她可能已经在这呆了好几百年。

&esp;&esp;她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小狐狸不明白，为什么宁可这样苟活着，也不肯放弃。

&esp;&esp;两人都没有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才再次开口，用她含糊不清的嗓音道：“呵……我现在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吧……真好，你的声音真好听，我羡慕你……。”

&esp;&esp;“羡慕每一个能成仙的人。”

&esp;&esp;符韶沉默不语，他拨弄着停留在手上的夜蛾和变化后的金叶子，等少女的声音完全消失才继续问她：“你不痛苦么，就为了……这么活着？”

&esp;&esp;少女长舒一口气，“我拼了命地修炼，不留后路，进了这个秘境，就是为了……长生。”

&esp;&esp;“我叫白坞，我的家人、我的乡里，都是无缘仙途的凡夫俗子，没有一个能活过百岁，我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老去，又看着别人永远都是那样的风华正茂……我不甘心、不甘心。”

&esp;&esp;“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与他们并无不同，资质平平、又无靠山，本以为突破了元婴，我也能有朝一日、半只脚踏上仙阶，可没想到……”

&esp;&esp;“一切还是我的幻想，我为了能突破进来了这里，又被困了四百多年，本来早该死了，可又被它滋养着活了几百年……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esp;&esp;就像每一个临死之人一样，白坞自顾自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小狐狸也在一旁默默听着，生老病死，他共情不了，只能这样做一个无声的旁听者。

&esp;&esp;“你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白坞突然变了话锋，转头开始说起小狐狸来，“你……风华绝代，你不会懂我的。”

&esp;&esp;“给你……”琥珀中，她松开了握拳的手，手心上都被她掐出了四个带血的指甲印子，一颗与琥珀同色的珍珠掉了出来，在琥珀中跃跃欲试，朝着符韶的方向便想要飞过去。

&esp;&esp;符韶并没有立刻接过珍珠，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少女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老妪，一层层皱巴巴的皮肤比那些树根还要曲折不匀，眼窝深陷，满脸尽是沧桑，稀疏的白发凌乱地散开来，她默默闭上了眼，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esp;&esp;“如果能永生，不论是用什么方式，会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愿意么？”

&esp;&esp;半响，才传来她几乎不可闻的回答。

&esp;&esp;“嗯。”

&esp;&esp;符韶看着她，无法理解这份感情，不过既然她对长生如此执着，那他也好奇，若是她真的变成了长生不死的仙人，又会有何感想？

&esp;&esp;他伸手接住了朝他飞来的小珍珠，在老妪的声音完全消失后，符韶将手上的夕时牡丹也变回了爪套原型，他缓缓走到树茧前，伸手将爪尖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esp;&esp;“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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