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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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他还是人（第1页）

一行人步入大街，异样的感觉愈加剧烈。此时，王小飞才切身体验到“俊男美女”四个字背后的涵义。那些行走在街头的男士无戴整洁，仪表出众，即使是偶尔路过的老者，也是鹤发童颜，看起来赏心悦目，仿佛走进了神话里的仙境。

然而，狐狸毕竟还是狐狸，不论它们外表多么美丽或是穿戴得多么讲究，在王小飞的眼里，它们总是少了一些人类的真实感。不仅仅是浓厚至极的妖怪气息笼罩在每一寸空间，更是因为他们那种独特的气质——该怎么说呢？

他们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角色，外表美轮美奂，可许多人身上流露出的是尽力伪装成人类的生硬感，每个表情、微笑甚至细微动作，都有其固定的原则或标准，让人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画面而非活生生的存在。

当单个狐妖如此行事也许尚属寻常，但如果数百或上千只狐狸步调一致地行走、点头、微笑，这就不由使人感到诡异了。相比之下，胡中龙、胡媚和胡俏俏的自然举止就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了，即使胡俏俏的稚嫩天真也未沾染上这样的习惯。

实则上，尽管敬佩人类文化，许多狐妖从未真正进入过人类社会的生活之中。他们眼中的人类贪得无厌、诡诈狡猾，不值得交往。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们又极其欣赏人类的形象，于是能变形的狐妖纷纷幻化成人形。

在这样的冲突矛盾之下，少数在人群中历练过的同类成为狐妖们学习如何行动、沟通和着装……的模板。久而久之，“千人一面”的诡异场景在狐妖世界中便形成了。

相比而言，保持着原型的妖怪至少更显得亲切，因为王小飞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下意识地带有人类的价值判断标准。走了一段路程后，他又有了新发现：由于本身就是妖怪，酒馆中狂欢喧哗的狐妖毫不避讳地放肆欢笑，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他们的舞台。然而街头的行人则保持着文明礼貌，即便是醉鬼偶尔冲出酒馆嬉戏，他们也只是礼貌地避开，并没有觉得异常。

一些未能化身的人狐也坦然地穿着华服与人们共处，大快朵颐……。在争执爆发之际，双方竟会露出狰狞的表情对着嘶吼，那份失去了人味的样子让人心头一凛。

狐妖群体中的胡中龙等人早已见惯了这画面，神色自若地引路，反而让王小飞得以尽情观察这些千变万化的妖类景象。当行至此处，即将转进小巷时，一个醉汉踉跄撞上了王小飞。

王小飞赶忙出手相扶，却未曾想到那人狐抬起头瞥见王小飞之后，突然剧烈挣开，惶恐地躲到一旁，嘴里惊叫：“人！他是个真真正正的人！”此声一出，周围瞬间聚集起一圈狐妖。

这些狐妖好奇而又紧张地打量，有几个甚至带上了明显的敌意，喉间低低的怒号此起彼伏。

“这个‘人类’是怎样混进来的？”

“快看啊，那真的，是真的个人类啊！”

“所有的人……都应当死去！”

“这是真实的一个人啊！”

“哎呀，这个人……真可怕啊！好吓人……”

在这一切的嘈杂中，叶蛮立即靠近王小飞，警惕地盯着狐妖们的逐渐失去理智的表现。这样的举动引来更大的动，它们慢慢靠近准备挑衅。面对可能危及王小飞的安全的情况，叶蛮无声中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反击的姿态。

然而，王小飞表现得要冷静得多，因为他深知胡中龙绝不会坐视这群狐妖伤害自己。“住手！”果然，在一声断喝之后，胡中龙推开群妖走来：“这位是族长邀请的贵宾，你们怎能无礼，还不快退下！”显然，胡中龙在族中的威望很高，一群狐妖疑惑而畏惧地互视，随后纷纷离去，但仍有些狐妖留恋，恶狠狠地盯着王小飞。

胡中龙欲再次呵斥，胡媚在其背后冷冷插话说：“你还要我再说一遍不成？”其余狐妖勉强离开后，气氛再次变得沉寂冷清。

胡中龙向王小飞道歉道：“族里总会有一些关于我们和人类不和的说法，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境，还请王兄见谅。”还没等王小飞回应，胡媚随即冰冷地补充道：“也并非全然是不好的。”

王小飞暗自感慨，本还以为狐妖会因为喜爱人类的文化而了解些人类，但眼前这些狐妖竟然比一般妖类更为排外，而且还喜好变幻为人形，这实在是一种嘲讽。

经历这一切后，众人不再多言，王小飞心情低落，也不愿欣赏村落景象，直接随胡中龙来到了横巷中的一处像旅店的地方。

进入其中后，胡中龙低声吩咐一位老者几句，然后对王小飞说：“请王兄以及您的随从暂且在此休息一晚，既然族长已经决定，明天一定见你。望叔在族中有很高的声望，此处应无打扰。”说完，他和胡媚一起告别离去。

就连俏俏也跟他们一同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对王小飞道：“你一定要让爷爷释放姐姐，否则，我会跟你没完的。”然后偷偷瞥了一眼叶蛮，快速离去。

等人走了之后，那位被称为望叔的老者迎上来：“小伙子，肚子应该饿了吧？我马上去准备晚餐，您稍等片刻。”王小飞连声推托不敢。

很快，望叔便送上了一顿晚餐，香气四溢，菜肴精美异常。看着王小飞吃惊的表情，老者满脸自得地抚须笑道：“在九黎国住了四十多年，还曾在皇宫当过十年宫廷厨师，对烹饪小有心得。只可惜狐族没人懂欣赏这种美味。呵，烹调难道不能说是你们人类文化的一部分吗？你是人类，能给我讲解一下吗？”他对自己的失落显然颇为遗憾。

闻言，遥王小飞对这位老狐狸肃然起敬，因为皇宫中通常藏匿无数非凡人物，而这只老狐狸竟然以妖怪身份潜伏十年而不被识破，需要何等深厚修为？

在面对桌上那些连昔时皇帝都罕有品味的菜肴，王小飞抓耳挠腮地说：“这个……我不过是乡野猎户，平日别说尝鲜，连这些山中野味都是少见。不过看到城里富贵人家对野味爱不释口，千变万化地烹调，猜想做这菜应该也是门艺术吧。”

听了这话，老者顿时眉开眼笑，仿佛遇上了知己，他热情地邀请“快吃，快吃！”一边亲自给王小飞夹菜，还不忘追问他的感觉以及菜品滋味。

而对于轻轻碰触筷子的叶蛮，老者则显得漠不关心。遗憾的是，无论老人的热情如何，王小飞根本不懂欣赏，只是闷头狼吞虎咽，偶尔应付般哼哈一声。

也许长久没有获得他人的赞美，望叔不在乎王小飞是否真心赞赏，看着他如饥似渴的样子就足够心满意足了。

于是乎，这场宴会虽谈不上完美，但却也达到了宾主皆欢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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