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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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从厨房出来，看到站着的顾宁和儿子，勉强笑了一下说：“回来了，先吃饭吧。”

“去书房给我跪着去。顾宁，你也去。”

顾曜扬看了眼母亲，这次老妈没帮他说话，说不上来是垂头丧气还是不耐烦的上了楼。顾曜扬打小就跟他父亲不对盘，那老爷子揍起顾曜扬来就跟儿子是捡回来似的。等大一点儿顾曜扬胆儿肥了，老爷子要是打的太狠，顾曜扬就往外面跑。至于现在，顾曜扬很少才见一次父亲，也说不上来关系是缓和还是更冷了。

顾宁默默地跟了上去，罚跪是顾家的家规，顾宁第一次罚跪是四年级时替顾曜扬写作业，那之后顾老爷子就在家规里又加了一条规矩，从犯罪加一等。顾老爷子的书房挺大的，一整面墙都是书柜，摆满了书。书桌是红木的，上面放着文房四宝，顾老爷子写了一手好字。书桌正上方的挂着一幅字——“光明磊落”。字儿是老爷子的手笔，寓意让顾家子孙做事堂堂正正。

顾宁一进门就对着光明磊落四个字儿直直的跪下去。顾曜扬冲着上头那四个字喷了一鼻子热气，踢了踢顾宁说：“傻呀你，听着脚步声上来你再跪。”

“别了，老老实实的挨罚，争取个宽大处理。再说，我总觉得这书房里有监控。”顾宁打小就老实，从来不会偷奸耍滑。每次犯错被罚都是被顾曜扬撺掇的，这也怪他耳根子软，顾曜扬几句话就把他带沟里去了。

顾曜扬不以为意的坐到沙发上，随手抽了本书翻起来。那样子嚣张又霸道，从来不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自私的像个孩子。顾宁有时候很讨厌他，可又没办法讨厌太久。也许是因为那时候陪自己玩的只有他一个人，又或者是因为身体里那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总让顾宁觉得，他们之间比普通朋友多了些牵绊。顾宁很矛盾，大多时候他不知道该拿顾曜扬怎么办，只能这么浑浑噩噩的他说什么是什么，也懒得想太多，否则会头痛。

听见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顾曜扬把书扔回去，冲过来跪到顾宁旁边。没一会儿，顾老爷子就推门进来，看了眼地上的两个人，微微闭了闭眼睛说：“起来吧。”可他屁股刚挨着沙发，就吼了一句：“顾曜扬，继续跪着。”顾曜扬一条腿才撑起来，茫然的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估计哪儿露馅儿了。顾曜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继续跪。

顾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才对顾宁说：“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跟朋友喝了点儿酒————”顾曜扬说着自己现编好的词儿。

“闭嘴，没让你说。”

顾宁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只能自己开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曜扬把人撞了。”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顾老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顾曜扬的脸甩到一边，半分钟不到就鼓起来了。顾宁被吓了一跳，僵在哪儿不知道该劝谁。

顾曜扬抿着嘴，死死地攥着拳头一声不吭。他这人极好面子，被父亲当众打脸，先不说疼不疼，心里肯定已经炸了。

“连点儿担当都没有，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我养出了个什么东西！！！顾曜扬，你是个什么东西！！！”顾老爷子气极了，反过来调过去的就说着这么一句话，皱纹顺着眼角一抖的一抖的延伸到太阳穴。

顾曜扬侧着脸，冷笑了一下，“你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顾宁清晰的看到顾老爷子手掌里的掌纹带着风重重的扇在顾曜扬的脸上。

顾宁不知道这父子俩的积怨是从哪儿开始的，印象里，但凡顾老爷子回家顾曜扬不是跑出去玩好几天，就是一个人躲房间里不出来。

“你厉害是吧，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嚣张到现在吗？有种你就给我滚出家门，自己赚钱去。你要是三个月还没饿死，就算我打错你了！！！”

顾曜扬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爆出来的青筋突突直跳。从记事起，顾曜扬对父亲的印象就是挨打，手边有什么都能被他拿起来当成武器。父爱这个词儿从来没有出现在顾曜扬二十三岁的生命了，很久以前顾曜扬奢望过，现在想起这个词就犯恶心。

“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拿着老子的钱不听老子的话，老子还不如养条狗！你以为你在外面牛逼吗？要是没有你这个老子，你给那些人提鞋都不配！”

顾曜扬噌的一下站起来，瞪着父亲，拳头紧了又紧，抿着的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我-不-要-你-一-分-钱，这些年花了你多少，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好，那就滚！把手表手机衣服车，统统给老子留下，这都是老子的钱买的。”

顾曜扬二话没说就开始扒手表，掏手机，然后衣服裤子鞋，最后只剩下一套内衣。“我的奖学金够买这一身内衣了！欠你的那些我就算卖器官都还你！”说完，转身就走。顾宁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的看着离开的顾曜扬，又看看气的浑身发抖的顾伯伯。

“顾伯伯——我——劝劝他——”

顾建成还在气头上，咬牙道：“让他滚，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顾伯母着急慌忙的进来，红着眼睛冲到老公面前捶着他：“你一天都不想这个家里能安稳。你还不如别回来呢。”顾老爷子推开妻子，离开了书房。

“宁宁，你快去看看曜扬，外面冰天雪地的，他就穿了一身秋衣。”顾伯母又哭又喊拽着顾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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