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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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立场与背景不同，但我可以感同身受。

当我知道母亲和家族被迫害的内幕，第一次晓得冥玥和然的那些承担时，我也非常痛苦。我甚至还感觉到自己很丢脸、愚蠢，我的不知情建立在大家用痛苦为我搭起的幻象上，而我无知无觉。

多少怨怼过然和冥玥把我排除在外的做法，可他们身为兄姊想要让我远离凶险的苦心却让我不忍苛责，那点不满全化为愧疚，我只能感到强烈的无力，直到今日那抹疼痛还是挥之不去，时时提醒自己当初他们所受的苦。

我想，我有多恨造成我处境源头的重柳族，现在的千冬岁恐怕就有多恨他的父亲。

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祭龙潭的中心点。

如名字所述，这是一片非常大的山体内积出的深潭，山腹内的空间可能占了半座山的大小，经过人为开凿，深潭中心处有着一座神社，外面挂着些我说不出名字的祭祀用品，神社对面雕琢了几个巨大的平台，山壁上有着各式各样庞大龙雕，形态、面孔和模样全都不同，或是展现龙神的记事壁画，或是单纯雕绘龙神躯体的美，一眼望去，几乎成千上万头栩栩如生的龙刻，气势磅礡，相当惊人。

一行人进到神社里，莱恩很快地就在里面翻找出一些备用的祭祀衣饰，把那些铺在地上好让千冬岁把夏碎学长安置上去，缓缓流出的血液立即把柔软的布料染开一小片，生命气息在上头慢速蒸发，牵引来替代的死亡气息。

神社四面都是拉门，全部敞开之后，整座神社四面通风，反而有点像大型的水上庭院。

千冬岁迅速找出整套祭祀用品，熟练地全都摆放好，供奉上经文与祭祀品，接着从收存物里取出一盏白灯笼，踏出神社，站在水边祈求了片刻，便点亮白灯笼。

说也奇怪，原本跳动的烛火在灯笼内直接转为黑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着，一缕细烟从里头飘出，飘往水潭的另外一端，沉入黑暗当中，似乎正在联系着某个存在。

然而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响应。

这时千冬岁才颤抖着揭开自己的衣领，心脏处虽然没有伤口，但有着与夏碎学长一样的咒印，带着诅咒的伤害深浅交替，赫然正在作用着。

「怎么了？」我连忙迎上，抓住千冬岁发抖的手。

「……祭神……祭神得呼唤的是……我们的先祖……他不让我……请求黑龙王……我的声音无法传出……」

千冬岁抖得声音几乎破碎，但我还是搞清楚了，恐怕雪野家主也意识到千冬岁不会乖乖地进行神祭仪式，所以不知道在匕首上做了什么手脚，除了让夏碎学长缓慢流血，竟然还让千冬岁没办法召请他熟识的黑龙王来帮忙。

这真的是逼人走绝路。

刚刚没先连手把雪野家主往死里打一顿真的很亏，那种人就该盖布袋把他断手断脚，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疼痛，即使根本感受不到真正受害人们痛楚的万分之一。

我转头，正想找学长帮忙时，一看见后方状况，直接愣住。

应该要躺着维持生命的夏碎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清醒过来，抓着学长的手挣扎要起身，学长可能本来不想让他乱动把他按住，但那人执意的挣动让血流得更快，逼到学长不得不将他扶起来，搀着人往我们这边走来。

「哥？」千冬岁也看到这个画面，却根本不敢对他哥大声一点，就怕声音一大会让人像玻璃一样碎掉。

夏碎学长朝我们温柔地勾起笑，只是那张脸已经没有血色，那抹笑看上去让人心惊胆跳，还有种好像死亡前的脆弱美感。

没有解释什么，夏碎学长靠在学长身边，伸出手，勾过那个无法把声音传出去的白色灯笼。里面的黑色火焰摇晃一下，瞬间熄灭。

千冬岁连忙去扶差点脱力掉下来的白灯笼，疑惑地看着他哥拚尽全力的不明举止。

夏碎学长慢慢地把沾满血液的手掌贴到灯笼上，留下一个让人怵目惊心的血手印，然后费力地抬起手到上方的开口，红色的血珠就这样滴入灯笼。

瞬间，火红色的焰火在灯笼中燃起。

「红龙王。」夏碎学长看着灯笼，缓缓闭上眼睛，松开手：「请召。」

我终于知道莱恩在解释祭龙潭时哪里不对了。

当初夏碎学长提到祭龙潭的当下我们正在被追杀，夏碎学长提议要带我们进祭龙潭。

而莱恩说，只有家主和血脉继承人才能够打开门户。

如果夏碎学长仅仅只是个普通人，他是不可能在那个情况下开玩笑说要带大家进祭龙潭，他也不是那种会在危机时乱开支票的人。

药师寺夏碎打得开祭龙潭的门户。

而且他能够请求红龙王，虽然代价是自己的血。但毫无特别的凡人血真的能够一次就请出龙神的帮助吗？

我一阵悚然。

或许夏碎学长在今天之前只是认为他运气好，正好和某些存在交换约定，可以特别多做点事情。

可是在雪谷地和命盘一事过后，我整个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其实刚刚说到破坏了雪谷地血脉时，并没有完整说明雪野家主的动机，只说了他破坏原本该是神巫的命格，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你也是吗？」

千冬岁接住差点打翻的灯笼，整个人失神地往后一坐，喃喃念出类似邪神碎片冲出前夏碎学长也说过的话。「原来你也是吗？」

原来我也是……我以为我不是……

「如果是雪谷地神巫的天命，他们来确认就会发现你也是……但是你身上没有了……连雪谷地的力量也一起被破坏，所以才有几年后那场神祭……」千冬岁抬起头，看着夏碎学长，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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