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坐在墙角的卢茗跳起身,往孟家巷子瞭望了两眼,弯腰抓起锢镥挑子放在肩上,一边吆喝着,一边沿着葫芦街向绳子胡同走去。
巧姑搀扶着孟祖母从巷子口磕磕绊绊走到了石狮子旁边。
老人倾斜着孱弱的身体喘了几口粗气,惊诧的眼神瞭过余妈身旁的男子,顿觉事情不简单,老人曾经过大风大雨,知微知著,她倏然板起面孔,腾出一只手指指堆萎在地上的余妈,又拎起拐杖在石狮子底座上敲了几下,拔高了嘶哑的嗓音,抱怨道:“瞧瞧你,真丢人呀,前院门口地势洼,下雨天积水,你天天跟着你主子出出进进不知道吗?俺岁数大了一般不敢走前门,本以为你们年纪轻不碍事,哼,今天算是俺长见识了,沙子填坑不顶用,还不如煤灰好用,最好的办法是去码头上买两袋子水泥,把门前的路好好修补修补,不要算计花钱,太悭吝吃大亏,钱是人挣的,也是花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做什么?俺孟家家大业大,不是缺钱的主儿,用不着你们这些下人东撙西节。”
余妈仿佛没有听到孟老太太说什么,她只觉得气堵胸憋,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嘴唇抽搐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几缕灰色的头发黏在她苍白的唇角,朦胧的眼神穿过了她脸前的散发,目不旁视地盯着蹲跪在她身边的男子,这是她的大小子,一点也不错,这双细长的眉眼,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几年不见,曾是一个白面儒冠的书生变成了铁骨铮铮的汉子,刀削般的脸庞、不高不矮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古铜色的肌肤,她多想摸摸儿子的脸,抬起颤抖的手,又无力地停在半空,耳边传来孟老太太喑呜叱咤的声音,“你,你还不快起来。”
余妈一惊,她抬起泪眼看着老太太生气的脸色,嘴里嚼着泪水嚅嗫着:“俺,俺……”
“你,你什么你,俺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老人嘴上的话冰硬,失去了往常的温厚,多了威严,其实她心里很难过,余妈在孟家八九年了,做事不仅踏实,还忠心耿耿,老爷子活着时多次嘱咐她,以后无论孟家发生什么变故都要善待余福两口子,他们的两个儿子都参加了抗联,舍小家顾大家,舍生取义值得咱们敬佩。
“大_婶。”一旁的余乘枫哆嗦着嘴唇磕巴地喊了一声,同时用他的大手抱住他母亲粗糙的手,点点他宽宽的下巴颏,满眼心酸与无奈。
“大婶?”余妈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字,疑惑地看着儿子涨红的脸颊,再次流泪满面。
余乘枫不忍心看着母亲在他眼前流泪,他也不敢与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相认,他身上有枪伤,还有手榴弹的残片,他的身份不能深究,他咬咬牙松开了母亲的手,站起身看了孟祖母一眼,向老人躬躬腰,没有多说话,径直走回巷子口,从墙角拉起婆姨,又把大孩子拉在身前,他想让母亲看看,他这么多年在外面生活的挺好,娶了媳妇,有了两个孩子。
余乘枫的大手抚摸着大儿子的头,眼睛注视着自家婆姨,“孩他娘,让您跟着俺这个无用的男人受苦了。”
女人向孟家门口望了望,勾勾唇角莞尔一笑,很快低垂下眼帘,流下两行泪,“嗯,没事,这个光景下到处都有背井离乡的,不仅仅咱们一家人,只是,只是孩子太小了,什么也不懂,只知道饿了哭。”
余妈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儿子给她带回了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儿,她心里既高兴又悲哀,儿孙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这是什么世道呀?儿子扛过枪,打过鬼子,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连累孟家,孟家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少的少,孟老爷煞费苦心取得鬼子的信任,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前功尽弃,想到这儿,余妈用一只手摁着松软的地面,一只手拽着小敏的胳膊,翻身面对着孟祖母,头一下一下“咚咚咚”磕在地上,她顾不得湿乎乎的沙子黏在她的头上,可怜兮兮地央求道:“老太太,是俺走路不小心,惹您老生气了,该打该罚随您处置,您千万不要辞退俺,俺岁数大了,能去哪儿落脚呀?”
孟祖母摁着拐杖向下探着头,佝偻着脊背,她想伸手拍拍余妈的肩膀,宽慰这个可怜的女人不要难过,很快,老人调整状态,吸吸鼻子,冷漠地哼了一声,戟指怒目,“哼,知道就好,看看你做事越来越不利索,蓬头垢面,俺孟家的脸面被你这一跤摔没了。”老人说着背过手捶捶腰,把冷若冰霜的脸扭向大门口,飞快地用袄袖抹抹滑到嘴角的泪水,向小敏招招手,“丫头,把你余妈扶进院子,别让她在这儿丢人现眼。”
躲在门洞子里的姌姀把门口外面的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婆婆佯怒着脸向余妈发脾气,她知道婆婆是情非得已,故意而为之。她往前一步,抬起头恰好与婆婆的泪目相撞,她刚要张嘴喊一声婆婆,老人遽然撅起了嘴巴,把手里的拐杖又在地面上戳了几下,一边向姌姀使了个眼色,一边摇摇松垮垮的腮帮子,一边蠕动蠕动缺牙的嘴巴,“瞧瞧这个笨女人,别人不笑话她,李警官还不笑话咱们孟家没人吗?她余妈,如果俺是你的主子,非辞退你不可,净没事找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俺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光景,你们一个个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不是添乱吗?!真是越帮越乱。”
姌姀立刻明白了婆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提着裙摆退着走了一步,转身直奔院井的长廊。
风穿过了敞着的院门,在院井里刮着,在石榴树枝上缭绕,门和窗户的玻璃上闪烁着白天的亮,即使没有阳光,天还是白的,照着姌姀红润的脸,是害怕的红,天不冷,她感觉冷,冷得她心脏颤栗,刚才她听到了余妈嘴里含糊不清楚的呼唤,那个陌生男子眼睛特别像余福,猜测不错的话,余妈天天念叨的儿子找来了,这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情,她真想冲出去把余乘枫一家拉进院子,她不敢,余妈来孟家之时,在乡公所有登记,他们祖籍山东青州,家里没有儿女,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儿子,必定引起李老槐的怀疑。
姌姀心神不定地站在长廊的廊柱旁,一会儿紧张地张望着通往后院的月洞门方向,一会儿侧着耳朵谛听着街上的动静,一会儿忧虑地凝视着院井里的石榴树,枝杈之间冒着绿色的、油腻腻的嫩芽。
在青岛,她家的院井里有棵百年石榴树,在她来赵庄之前,父亲从那棵石榴树下挖了两棵小苗送给了她,一棵种在后院老太太的院井里,一棵种在前院,一晃它们在孟家院子生长了十几年。
听父亲说,那棵百年老树是祖父小时候栽下的一颗种子。祖父是清朝进士,年轻时候在河北保定府衙做过事,他老人家对石榴树独有情钟,他说石榴果寓意美好,多子多孙,也有一个重大涵义,家庭和睦,国民团结一心。
老人对后辈给予殷切的期望,手足和睦,家庭有厚福;手足深情,不惧外人欺。
想到这儿姌姀泫然泪下,仰天长吁,自从日本鬼子发动了侵略战争,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中国大地到处都是漆黑的焦土,庞大的坊子地界几乎没有完整的村庄,大多是破屋烂舍,在断瓦残垣里住着苟且偷生的乞丐,在河沟里躺着、埋葬着惨死的冤魂。
赵庄之所以在战乱之中岿然不动,不仅仅是鬼子能从赵庄得到粮食,鬼子在坊子的战略物资和生活供给大多是用船运来的,他们需要赵庄的码头,需要抗力搬运货物。为了把赵庄完全掌控在他们的魔爪之下,日本人收买了好多像李老槐一样狗苟蝇营的地痞流氓做帮凶,这帮奸宄小人不仅卖国求荣,还仗势欺人,无恶不作,把无辜的人送到了鬼子的监狱,借刀杀人。
屡屡提起他们专横跋扈的行径孟正望痛恨疾首,在酒桌上借着酒劲或多或少谴责几句,没有不透风的墙,有的人为了讨好李赖他们从中鼓唇弄舌,李老槐早已经对孟家虎视眈眈。想到这些,姌姀又开始牵挂着丈夫和儿子的安危,他们爷俩又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不知在忙什么?
一只喜鹊从中院飞出来,在廊亭上空盘旋了片刻,掠过石榴树梢飞上了院墙,在青瓦上站立了片刻展翅越墙而去,姌姀呆呆地目送着它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转过头,眼睛穿过月洞门瞄着中院,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徐徐的风敲打着禁闭着的房门和窗户,她心里突生若失若离的情愫。陶秀梅踏进孟家门之时,姌姀欣喜万分,不仅多个与她同心同德的妹妹,还能与她一起侍奉丈夫,一起打理孟家院子,她想错了,陶秀梅不仅对她不屑一顾,反而与孟正望貌合心离,幸亏有年迈的婆婆把持着孟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否则懦弱的她根本不是陶秀梅的对手。
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不知为什么对陶秀梅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丈夫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博学多识的父亲不会把她托付给他。
丈夫年轻时候是一个清新俊逸又温柔体贴的男人,当年她从大城市到乡下,有很多不适应,丈夫就抽出闲暇时间带着她回老家,带着她漫步海边、去戏院听戏,只要中山路上的京戏园子来了北平的名角,丈夫总是提前买了戏票,第二天带她乘坐上马车,赶往戏园,坐进戏园的包厢里,戏台的幕布旁边锣鼓喧天,演员穿着各色戏服,满头珠翠,脸上是五颜六色的妆容,唱念做打,一音一嗓,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好不热闹。从戏园出来,丈夫仍然意犹未尽,拉着她的手走在宽宽的柏油路上,亮开老生的嗓音,捋着短短的胡须,有板有眼、有模有样唱着,她的眼前不断飘着舞台上的各种人物,耳边隐约响着琴声、锣鼓声,还有观众一阵阵喝彩声,原来是路人在向他们驻足瞭望,为他们鼓掌,她害羞地笑了。
自从陶秀梅踏进孟家,她不敢要求丈夫带着她回青岛,不知不觉之中多了谨慎与担忧,她如履薄冰地守护着院里的每个人,以减轻丈夫的重负,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丈夫就在她身边,安慰她,别怕,有我呢。
余福垂着头沿着长廊那头无精打采地走过来,他一边系着裤腰带,嘴里一边叨叨咕咕:“发生了什么,俺离开一袋烟的工夫就吵吵闹闹,是谁在咱们巷子里打架?俺去瞅瞅……”
姌姀迎着余福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喊了一声:“余大哥。”
听到姌姀的声音余福赶紧把双手从腰里抽出来,垂下双手,慌张地问:“大太太,您,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呢,您是找俺吗?您有什么吩咐吗?”
“是,余大哥,俺在等您,麻烦您去后院把黄忠师傅喊过来,麻烦您先替他看护会二少爷。”
余福不明白姌姀的意思,他用手挠挠后脑勺,伸着脖子向院门口方向焦躁不安地张望着。
姌姀不想让余福走出院门,余福是个急性子,又嫉恶如仇,平日里他就不待见嚣张跋扈的李老槐,说不定他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一铁锹劈了李老槐,一旦出现始料不及的状况将无法收场,日本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巷子里的人和院里的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大太太,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是什么人在咱们巷子里大吵大闹?您先让俺出去瞅一眼,把他们撵走。”
姌姀摇摇头,疾言厉色地说:“余大哥,巷子里没有什么大事,是巧姑娘与几个街坊,还有咱家老太太在说长道短……您不要磨蹭,快去把黄师傅给俺喊来,俺有话问他。”
“咱家老太太也在南巷子里吗?”余福疑云满腹,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儿大太太怎么啦,满脸愁云,说话语气不仅严肃,口吻没有平日里和气。
通常姌姀的话余福都会唯命是听,从不会有悖她的意思。在他眼里姌姀是个钟灵毓秀的女人,也是个贤妻良母,对待下人宽容大度,尤其对待他和他的婆姨如同家人,他们知恩,更心存感激。
“大太太,俺马上去喊黄忠过来见您,您别着急。”今天大太太心里不高兴,余福不敢妄言妄语追问,也不敢磨蹭时间。
看着余福窜过长廊的背影,姌姀舒了一口气,她急急忙忙往院门口走,她的脚步刚落在石基路上,耳边传来了李老槐大惊打怪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呀?瞅瞅,走路不能慢点吗?”
站在孟祖母身旁的巧姑隐隐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她急忙走到李老槐身边,“李叔,您也这么好事呀,一个老娘们摔跟头有什么可看的,走,去俺家坐坐,俺让四婶给您沏壶好茶,顺便您帮俺劝劝俺娘,她想跟着俺过日子,不要整天跟俺吵吵闹闹,她不怕丢人,俺害怕被街坊邻舍听见,素日那些老娘们就不待见俺,她来了后,俺的生意更加萧条。”
极品国舅爷徐乐张雪柔 炮灰女配绑定系统,抢夺气运拿下大BOSS 分手当天我闪婚了亿万富豪 被满门炮灰读心后,真千金赢麻了 我的修仙世界 战王诱宠:王妃她又美又撩 我有透视眼,寻宝美利坚 寒武再临:末世夫妻囤货求生! 宗门破产后,大师姐决定卖红薯 被全娱乐圈偷听心声后,我爆红了 我一个精神病,不怕鬼很合理吧 终界之主 诸天:分身都是怪物 婢子绝色夜北承林霜儿 让你透视鉴宝,你特么一直乱看 娘娘她步步高升 燕归尔新书入骨宠婚:误惹天价老公 全员炮灰读心后,造反了! 人族万岁 穿成电竞大佬早逝的白月光
温小雅本是被欺凌的小胖妞,一场车祸竟让她和白富美交换了灵魂,还成为了偶像顾言溪的女友!可后来她慢慢发现爱豆只是将她当做契约女友,想要转正遥遥无期!爱豆不爱没关系,她还有贴身美男管家独家服侍,后援团两大小迷弟倾身支援,就连模特老师都对她宠爱有加。就算成为大众情敌,温小雅也能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绝宠!在西北放逐的丞相之女莫文烟,被一纸帝命召回京城,指婚给天下最残暴和丑陋的王爷。颜控的莫文烟不肯了,残暴她就忍了,凭什么还要颜丑?!她最喜欢看赏心悦目的翩翩佳公子啊!哇,美男子啊莫文烟眼睛都看直了。某王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哪里?莫文烟身子一僵,赶紧指着身后的方向,我后面啊!某王眯了眯眼睛,你练了邪功?后面也能看见?莫文烟转身看着一脸冷酷的某王,狗腿的说,因为我知道你来...
王娇前世胆小自卑,最后还被自己的姐姐害死了 重生后,王娇有空间傍身,有空间精灵护体,她勇斗渣爹渣妈渣姐。 顺便捕获帅气小哥哥一枚的故事。本站为书迷更新八零娇妻有空间最新章节,查看青橙芷所撰魔法八零娇妻有空间的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搜小说免费提供作者枕梦织金的经典小说学渣她重生还是学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服务本站更新及时无弹窗广告欢迎光临观看小说杜知晓重生的第一天,正在路边发呆,一辆被烧烤过的汽车冒着黑烟停在她眼前,问道这位美女,请问你知不知道县城怎么走??杜知晓顺着熟悉声音缓缓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冷逸辰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庞,冷亦宸,真是想不到,今生和你相遇的时间提前了!杜知晓重生了,她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要装作无知,把上一世的事情重新再做一遍。只因为,上一世,她有心愿未了。。是谁心灰意冷,是谁执念最重?本文又名执念无痕...
是前生注定,还是今生有缘?5岁那年某天,隔壁突然搬来一大户人家,男孩只看了那瓷娃娃般的小女孩一眼,便已确定终生。好景不长,女孩回归他国,男孩只能暗生情愫,没来得及说再见。分隔10年以后,女孩落落大方,男孩风度翩翩,再相遇。诶,你累不累啊?不累。可你在我心里跑10多年了。这10多年来,你有男朋友了吗?没有。那恭喜你,现在有了。一见倾情,再见倾心。腹黑竹马土味情话天...
甜宠轻松反派暴君喜怒无常,暴戾嗜杀,最终被重生后的男女主联手搞死,连他的小娇妻都不得善终而穆安安就穿成这位不得善终的小娇妻,被迫单方面跟暴君绑定寿命。他死,她也活不了。她死,他一样能活。这特么的是什么破设定!?戏精本精穆安安稳住,扶我起来,我还能演!为改造暴君,穆安安深情款款臣妾待君上一片深情,可谓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暴君演,你接着演!面对重生男主,穆安安痴情护短本宫同君上要从诗词歌赋谈到风花雪月,麻烦闲杂人等先让让。暴君罢了,孤勉强接受穆安安的心意。重生男主派人暗杀,穆安安哭得肝肠寸断夙璟,我往后再也不能陪着你了。暴君穆安安,受伤的是孤。穆安安淦!演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