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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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2页）

一子落下，如画龙点睛。棋势便渐渐明朗。

第104章沉疴入骨落发雪

然而寻找堂邑侯府的那个小厮，一直不得要领，长平侯卫青心中隐隐有着不祥之感，匆匆赶回长安，连往明辉殿辞别养伤的阳石公主都没有。终于阻止了卫皇后孤注一掷的疯狂，然而，到最后，方才发现，他们一步一步，俱在对手算计。

长安城未央宫

廷尉府由张汤负责，便像一个铁桶般，让卫家探不得一丝消息去。卫子夫忧心困于廷尉的儿子，挥之不去的恐惧啃啮着她多虑的心，渐渐的便看着镜中的佳人憔悴了。

&ldo;娘娘。&rdo;采薇喊了一声，落下泪来。

&ldo;怎么了？&rdo;卫子夫不经意的问。看着采薇含着哀伤和怜悯的神情，渐渐心思转坏，寒声道，&ldo;有什么就说什么，若敢藏藏掖掖的，本宫饶不了你。&rdo;

采薇无奈，将置于身后的木篦递出。

篦齿之上，缠着一根白发，那么长，那么柔，那么细，从头到尾白的通透。

她愣愣的看着，很久，方撕心裂肺的笑出来。

建元二年，年少的陛下初见卫子夫，放下她的发簪，赞道，&ldo;美哉秀髻。&rdo;

曾几何时，那头吸引君王的眼光留连的青丝啊，渐渐染上了雪的颜色。君王，还会回头看她么？

&ldo;娘娘，&rdo;采薇大声唤道，&ldo;你不要笑了。&rdo;声音里，有着不忍。

卫子夫定定的望着她，语气幽微，&ldo;你说，陈阿娇是不是也有白发了？&rdo;

那个女人，比她还长上数岁呢。

&ldo;这，&rdo;采薇犹豫了一会，方道，&ldo;也许吧。&rdo;

印象中，陈娘娘一直笑容淡淡，时光，在她身上，仿佛亦比别人走的慢些。

&ldo;算了，&rdo;卫子夫渐渐心灰意冷，&ldo;到如今，本宫只求，据儿平安，青弟平安，阳石，&rdo;她迟疑了一会，慢慢道，&ldo;也要平安。&rdo;

而据儿，你到底如何呢？

皇二子刘据在廷尉府中，虽然不曾受到刑训，张汤亦不曾特意慢待，但廷尉府到底不比椒房殿和博望轩，过的落魄些。然而他心性平和，倒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样子，让狱卒啧啧称奇。

这一日，狱卒换班，新来的狱卒巡房，趁着同伴不注意，将一团纸卷掷入牢中，不着痕迹。刘据一愣，偷眼打量，然而他依然和同伴勾肩搭背，言笑晏晏了。

展开纸卷，其中裹着一块炭笔。上书：吾乃昔卫将军军中士，感将军恩德，愿为据殿下传话。

刘据犹豫了一会，敌不过对母亲的想念忧心，飞快的写道，安好，勿念。

过了半日，狱中烛火不知被何处来的风吹熄了，狱卒骂骂咧咧的重点了。不一会儿，便又到了交班时辰。他出了狱门，直奔司农府而来，将刘据手书交给桑弘羊，一一言了。

桑弘羊含笑喟叹，&ldo;这个刘据，倒也算是个人才，耐的住寂寞。只可惜……&rdo;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眼一转，吩咐道，&ldo;下去领赏吧。&rdo;

那狱卒欢喜的下去后，怡姜从帘后转出，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ldo;阿桑，你这样做，是否稍嫌阴狠？&rdo;

&ldo;咦，&rdo;桑弘羊含笑望她，&ldo;我可不知道，你是这么心软的人呢。&rdo;

怡姜亦想起峥嵘的少女时代，微微一笑，&ldo;若是昔日，我自然不会皱一下眉。只是，&rdo;她顿了一顿，轻轻低下头来，伸手抚住微微隆起的腹，&ldo;怕损了天和，伤了他。&rdo;

桑弘羊静默片刻，扬眉笑道，&ldo;好吧，看在孩子份上，我就不再动其他脑筋，单看卫子夫这次，是否挺的过这关吧。&rdo;

他负手看向未央宫方向，那个端坐其中的女子，曾经的聪敏知进退，被华丽的未央宫锁了这些年，磨损了多少？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正如她的名字，一切都为子为夫。在谨慎的卫青不在她身边之际，用她最在意的儿子来对付她，应该能奏效吧。

&ldo;况且，&rdo;他冷冷笑道，&ldo;天若要报应，就冲着我来吧。总找着那些没出世的孩子，算什么呢？&rdo;

元鼎元年三月一天的深夜里，卫皇后在寝殿被贴身女官唤醒，匆匆出了寝殿，问道殿下跪着的内侍，&ldo;你说你有皇次子的消息，是真的么？&rdo;

那内侍便磕了一个头，道，&ldo;奴婢同乡是廷尉府的狱卒，昔日在卫将军帐下，感念将军恩德，冒死传出的据殿下的消息，请奴婢递给娘娘。&rdo;言毕递出纸卷，举过头顶。

&ldo;娘娘，&rdo;采青在卫子夫耳边轻轻道，&ldo;此人曾受卫家恩，可信。&rdo;

卫子夫便点点头，示意采青递过纸卷，展开看，确是刘据手迹，只潦糙的四个字，安好，勿念。笔力断续，拖沓。心中不免一恸。

&ldo;奴婢听那同乡说，&rdo;内侍泪落道，&ldo;那张汤仗着陛下宠幸，一心投靠陈家，虽没有明着刑讯皇二子，暗地里的刁难，克扣，不知有多少，死瞒了不给娘娘知道。皇二子写这个手书的时候，口中道，不欲母后担忧，却忍不住落下泪来。&rdo;

那纸卷被握的久了，早揉成一团，上有一二斑点，细看来，果然是泪渍。卫子夫握紧了手，将牙咬住，怒道，&ldo;竖子乃敢。&rdo;遽的回身进殿，背影里透出一点决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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