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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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博宁跑出来见到这样，也吓得呆了，想跟荷花一起把方氏扶进屋，可是他俩不过都是五岁的孩子，根本架不住一个劲儿往下出溜的方氏。

博荣此时也跟着出来，见方氏满头大汗捂着肚子的模样，又听弟妹都说是刘氏推倒了娘亲，伸手抄起门后的门闩就要追出去打人。

荷花眼尖，已经看见方氏裙子下头渗出红色的血水，她知道古代医术本就落后，更别说是这么个小山村，吓得带着哭腔地喊：&ldo;爹，大哥，赶紧来把娘扶进屋去啊！娘……&rdo;

方氏强忍着疼和害怕，颤声安慰着女儿道：&ldo;荷花乖，不哭，娘没事……娘是……是要给你生小弟弟了……&rdo;

祝永鑫出来把方氏抱进屋，茉莉已经把屋里炕被和炕席都卷了起来，见到方氏的模样也吓得不轻，伸手搂着方氏唤道：&ldo;娘，娘你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方氏此时已经疼得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荷花见一家子人都围着方氏问东问西，急得嚷道：&ldo;爹赶紧去请接生婆啊！&rdo;

围着方氏的人这才都回过神来，祝永鑫道：&ldo;老大去叫你奶奶过来，然后去请二奶奶，茉莉你去把你娘先前就准备好的糙席和被单子找出来，老二你去烧水，我去撮糙灰，荷花在这儿陪着你娘。&rdo;

人多就是办事快，祝永鑫把先前攒着的糙灰都倒在炕上铺平，茉莉给铺上糙席和被单子，赶紧把方氏搀着躺上去。

这时候锅里的水也差不多开了，茉莉赶紧出去舀水，等两大盆热水端进屋，老太太杨氏也着急忙慌地来了，进门就扬声叫：&ldo;赶紧去烧开水，备着干净的棉布和剪子。&rdo;

&ldo;都备好了。&rdo;荷花举着个包子手也跟着忙和，拿着在炕头暖好的棉捂子上前，&ldo;奶你先暖暖手，二奶奶啥时候来？&rdo;

杨氏一看屋里两大盆热水，炕边儿的棉布和桌上的新剪子红绳都搁着，接过孙女递过来的棉捂子，双手抄进去道：&ldo;你哥去叫了，怕是一会儿就到。&rdo;说着上炕去查看方氏的情况。

茉莉叫了声奶，就赶紧下炕收拾东西，荷花帮着她把家里明面儿上的吃食全都藏好，又把些小家伙什儿也都归拢到箱子里，杨氏口中说的二奶奶并不是家里的正经亲戚，不过是老祝头拜把子兄弟的老婆，在村里是出了名儿的笊篱手，见到别人家有什么都想往自己家划拉。

东西前脚刚藏好，二奶奶林氏后脚就进了门，直抽着鼻子问：&ldo;呦，中午做的酸菜炖粉条，一进门就闻见这喷香的味儿，可是没少放猪油吧？&rdo;

屋里没人应她，荷花看着林氏皴红的脸和黑乎乎的手，端着盆温水上前，扮着可爱的模样忽闪着大眼睛说：&ldo;这水给二奶奶洗手。&rdo;

&ldo;荷花这娃儿恁乖巧，还知道给二奶奶打水洗手。&rdo;林氏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杨氏知道自己二媳妇从来都爱干净，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是几个孩子从来都是干净利落，尤其这个小孙女，更是从小就喜欢擦洗。所以急忙道：&ldo;她二奶奶，你赶紧好生把手搁热水里搓洗搓洗，博荣娘头两个都没拾明白，这回可不能再出岔子。&rdo;

在荷花和博宁之后，方氏连续两回有身子，而且都是男娃儿，但都没能养活住。头一回刚落生就已经面皮青紫没了气儿，另一个生下来倒是腰杆儿硬直，几个月大就能在祝永鑫的手心上笔直地站着，村里老人儿还说，这娃儿是个有福的，腰杆儿硬以后是做官老爷的命，谁知七个月大的时候，晚上睡前瞧着还好好儿的，半夜里悄没声息地就断了气儿，方氏为此狠是大病了一场。这回隔了一年多才又怀上，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也都提搂着，若是这个再不好，对方氏来说肯定也是个不小的打击，而且怕是也不敢再要了。

所以屋里的孩子听到这话，都红了眼圈不再说话，荷花看杨氏的模样还不知道刚才跟刘氏吵闹的事儿，就先仗着自己年纪小，上前抱着杨氏的胳膊哭道：&ldo;奶，刚才三婶子来家里吵架，然后还把我娘推倒撞在缸沿儿上，娘……哇……她把娘推倒了……哇……我不要做没娘的娃儿……&rdo;

荷花原本是装哭，但是看着炕上方氏的模样，又想起前两天村头刚有一户的媳妇，前头都生过三个，第四个下生之前摔了个跟头，当晚就一尸两命，顿时动了真感情，打心里当真地害怕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儿憋得涨红，鼻子早就塞住了，大张着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喘气儿，一个劲儿地捯气儿。

杨氏想必也是想到那户人家，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地赶紧抱起孙女儿，一边拍背一边安慰道：&ldo;拍拍拍，吓不着，荷花不怕，有你二奶奶在，保管没事儿。&rdo;

&ldo;大嫂子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接生这活儿咱们村里谁不挑大拇指？我要是认第二都没人敢当第一。荷花娘如今已经算是足月，磕一下不打紧的。&rdo;林氏嘴上说得轻松，但也不敢托大，就着皂角仔细地搓洗着手，然后回身撵人道，&ldo;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了，男人孩子全都出去，上西屋等着去，去去去！&rdo;跟撵小鸡子儿似的，把屋里人全都轰出去，&ldo;嘭&rdo;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按理说乡下妇人没那么娇贵，平日里粗手大脚地干活，除了头胎费点劲儿，后头的就都不过一袋烟的功夫，谁知方氏这回不知是不是当真因为摔着的过，竟足足疼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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