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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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怎么搞的?小丫头‐‐在自己的池子游泳也会溺水?&rdo;他出现在她上方，俯对的姿态，使她清楚那双蓝眸里的凉冷不是关怀。

&ldo;她脚抽筋，差点溺水。&rdo;另一个声音，像在替她平反，告知人她没有溺水，就算在她身上绑着千斤铁锚，她也不会溺水。

忽而想起管家提醒她的‐‐兄长这次回来的目的……

&ldo;我回来扫老头的墓，可没心理准备要参加小丫头葬礼‐‐&rdo;

&ldo;大少爷，请别说这种话。&rdo;她的管家护在她身边，将兄长隔离她的视野。

一个碰撞声。桌上有东西倒了。

&ldo;小心。&rdo;有点涩的嗓音又响起，不慌不忙，带着矿石质地般的磁性。她认得这是兄长的跟班‐‐他再一次，如昨晚那样，蹲在她身前，一手抓着她的脚，一手接住滚落桌缘的水煮蛋，顺势般地例落，摆好遭兄长撞歪的蛋杯，把蛋放回去。

&ldo;罗煌少爷，我来‐‐&rdo;

&ldo;伊洛士，&rdo;管家的声调被她中断，她的眼睛从兄长跟班身上转开，安沈地，好像这遮阳棚只存她和管家似地说：&ldo;今天的水温有点过高，太热了……&rdo;脚轻轻地抽离少年按摩的手。

&ldo;是。&rdo;管家应声。

罗煌同时抬眸。她并没有看他。他说了一句：&ldo;温水池比较适合你。&rdo;收手，站起身。

伊洛士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连帽浴袍往景未央身躯罩。

景未央拉戴帽子，掩着湿发、掩着脸庞，离开躺椅，趿好鞋，缓行往外。伊洛士亦步亦趋，紧跟小姐身影。

〈棕发女孩〉自骨董音响扬声器飘泄，不着痕迹地一遍遍回旋。

&ldo;水温低于二十八度。&rdo;少年喃喃自语。

&ldo;别对那丫头存任何心，&rdo;景上竟移至他背后，大掌往他肩上搭。&ldo;她一点也不感谢你。&rdo;

罗煌转回面对外头的脸庞，收敛双眸，说：&ldo;她只是跟你一样不在意礼貌这件事。&rdo;瞥睨打赤膊的景上竟。

景上竟沉眸一笑。这臭小子骂他无礼!很好。罗本不愧是他的挚友，借他儿子体验&ldo;父子冲突&rdo;!他说：&ldo;你父亲要我监督你去拜访祭广泽，你可别把上岸的时间浪费了‐‐&rdo;

&ldo;我知道。&rdo;罗煌应答得极快，恍若景上竟真是个啰唆的父亲，处处与儿子作对。

&ldo;现在不是你谈恋爱的时候。&rdo;这话确实有六分父亲教训儿子的意味。

罗煌眼神乜斜，对着白色地毯上的水渍。&ldo;我不知道你是担心妹妹的好哥哥。&rdo;他捡起毛巾，擦擦滴着水的发丝，落坐躺椅，摸着稍早翻阅的书籍。

景上竟摇头失笑。&ldo;你这小子，非得这么老气横秋?&rdo;从圆桌拣了块抹好鲜奶油、果酱的英式松饼，他咬一口，说：&ldo;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在我身边，得听我安排。&rdo;

罗煌没说话，点了一下头，翻起书来。

&ldo;不要逗留。&rdo;景上竟又道：&ldo;晨泳功课今早就略过，去换掉湿衣服，准备出门。&rdo;交代完，他先行离去。

罗煌入定般地坐躺半晌，喝完之前剩余的果汁，读著书里诗人被右翼人士枪杀的故事，再次翻页时，一个影子闪进来，他以为是景上竟，正欲合书‐‐

来人先抢书，一串低微幽甜嗓音糅进〈棕发女孩〉里。&ldo;你想当杭伯特，年龄还差一大截。&rdo;

罗煌顿住，目光瞅定返回的景未央。她闪蓝的双眸直视他，片刻，漠然回开，收拾躺椅沙发所有的杂志书籍，关掉音响，取出片子，走了。

一下子，静得如猫打盹，冰块在水杯里溶跌，两个细细脆响过后，罗煌站了起来，走出去。他长腿大步，很快追上景未央，手一伸，拉下她的浴袍连帽，她转头，长发横黏芙颊，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勾开那一绺发丝，弯曲的指节滑触她肌肤。

景未央重重皱眉，瞬间恢复清冷表情。他明了，她生气了，镇定地，生着气，像个名门千金、大家闺秀该有的那样，只除了刚刚在遮阳棚对他说的话。

&ldo;我认为桃乐丽&iddot;海兹是个粗蛮的少女，但你不是。&rdo;他说着，修长指头缓慢移离她颊畔，不再纠缠她棕色的发丝。&ldo;把自己弄暖，别感冒了。&rdo;

景未央眸光隐颤，像是惊讶。&ldo;谢谢。&rdo;两字从她红唇腾冒而出时，反倒是他惊讶。

他觉得她比较想说&ldo;管好你自己&rdo;，倘若她这么出口，他会告诉她游泳的姿势可再将腰打直些，然而，这棕发女孩抱着自己的书、自己的物品，在他眼前，释放她傲然的清雅，走出他的‐‐梦境。

天，晴得有些谄媚且朦胧。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消息，最早由谁传来?

古建物维护专家汤舍半坐半杵，赖在办公室窗边，心不在焉将冒烟的咖啡杯一摆，眼睛贴靠望远镜目镜，手指微转调焦钮。

这是可以看到港口景致的三十一楼层，他的天文望远镜，像大炮对准一排码头，枝微末节地找，怎么也没找到一艘redanchor的船。

那些船艇的旗帜，有旭日、有星月、有莲花百合、有鸽子衔橄榄枝……就是没有显眼的红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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