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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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ldo;哦，身体不适吗？&rdo;

&ldo;不，匡太妃今日回府省亲，他在府中接驾呢！&rdo;

&ldo;太妃省亲？&rdo;

&ldo;嗯，老奴没有知会皇上，落痕来禀时，老奴随了她的意。她这一年多一直没出过同心阁，难得有这样的想法，老奴就自作主张了。&rdo;

&ldo;嗯，挺好的！&rdo;司马晔微闭上眼，虽近在咫尺，但他很少遇到匡似画，听说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世事催人老啊！

不知不觉，他也老了。

第一年，他坐在千姿的寝室中，回想起当初相识的点点滴滴，心中还充满希望。

第二年，他再次来到楼外楼后院，亲手种下满院的药糙，审视自已的内心，一片挚情依旧，而他对千姿已不敢确定。二年多，口信、书信，什么都没有，她也许已不在人世，也许已有深恋之人，每想到这，都不禁打个冷颤。人终是自私的，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千姿属于司马晔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但如果不在这人世，他……他也许会走得很快。

但有种预感，他可以感受得到她一定活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

他轰轰烈烈把国家治理得如此富裕，想让她知道他很努力也很好，而皇上一直未大婚的消息更在全国传遍，二年了，她应该能释怀。

可是，依然踪信全无。

心悄悄冷了，麻木了。无论是百姓丰收的喜讯，还是边关的捷报，他都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愤怒，凄凉，伤痛，冷然，想在看到她时，痛骂她几声，尔后再狠狠将她抱紧，告诉她她害他害得很苦。

可她又在哪里呢？

&ldo;沈公公，快过年了吧！&rdo;长叹一声，他耷拉下双肩。

&ldo;嗯，明天送灶王爷上天，照理皇上该领着宫中大大小小祭下天的。&rdo;

&ldo;朕起来吧，总躺着不是个事。&rdo;司马晔披件狐裘，探身下床。头晕晕的，眼前还冒些金星，他晃了晃，沈公公忙上前扶着。

&ldo;唉，未老先衰，朕没用了，公公你扶朕去园子里走走吧！&rdo;躺着床上，越躺越象个病人，走走，还能生些气力，现在还不是他能倒下的时候。

园中万花凋谢，宫墙内探出的梧桐枯枝，为冬天增添了几许萧瑟气息。天空灰蒙蒙的，象要下雪。气温冷得彻骨，司马晔拉紧狐裘，徐徐走着。

不远处，一大群太监、宫女急促却整齐单一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司马晔闻声抬头，看到一顶紫色昵轿停在同心阁前，他停下脚步。

她这么快就回宫了吗？

&ldo;见过皇上！&rdo;绣着银边的紫绸轿帘一掀，步出匡似画纤弱的身子。纵是消瘦如纸，仍是令人窒息的倾国丽人。她抬头看到司马晔，一愣，淡淡施礼。

人生如戏，曾经差点成为夫妻的二人，此刻却是保持着客气有礼的距离，形同陌路。

&ldo;怎么没在府中住些时日？&rdo;他侧头凝视着冷漠的她，轻声问。

&ldo;呆久了，睹物思情，只会徒添伤悲，回不去的岁月，不看也罢。&rdo;她幽幽地说，故意忽视他语气中的真诚。

一年多未曾谋面，他的消瘦让她吃了一惊。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坐得不舒坦吗？

相对于她的漠然，司马晔神色温和，脸上漾着暖暖的笑意，&ldo;岁月对任何人都是公平，无论快乐还是悲痛，都无法回首，所以才要勇敢地向前看。你不要总呆在同心阁，可以和其他妃嫔在园子里走走，也可以常常回府看看。匡夫人身子可好？&rdo;

&ldo;一般！&rdo;娘亲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她看得心碎不已，象逃似的跑出相府。眼不见为净，躲在这深宫，身边都是和她一样的数着年轮等死的女子，她还好受些。

司马晔抬头望着遥远的天际，轻声说：&ldo;你还记得朕的母后吗？&rdo;

她一愣，那个曾经视她如已出，为了她的清白不惜以命相赠的皇后，&ldo;嗯！&rdo;她神色沉重地点点头。

&ldo;朕十六岁时离开她，久得有时都快想不起她的样子。朕只要一听别人谈起娘亲，朕就不由自主想起她。朕贵为天子，却很羡慕有父有母的人。太妃娘娘，与朕比较，你很幸福。&rdo;

一声&ldo;太妃娘娘&rdo;，狠狠刺痛了匡似画的心，也让她意识到此时的处境。她一咬下唇，冷冷笑道：&ldo;此话差矣，与皇上相比，本宫哪里幸福了？生不如死，还折磨着一对双亲以泪洗面，活着已如罪人。而皇上呢，救朝庭与火热之中，给万民以泉水之涌，千秋之后，史书留名、万民景仰，子孙传颂。&rdo;

一边的沈公公挑起眉毛，诧异地看着她。

司马晔不以为意，了然一笑，&ldo;朕懂你的痛，其实，朕的痛并不比你浅，能如何呢？都要活下去，是不是？天气冷，早点回阁吧！&rdo;

匡似画一张俏脸蓦地又红又白。

天降下了纷纷白雪。

司马晔笑了笑，优雅地伸出手，接住了从天而降，今年的第一朵雪花。

&ldo;朕自十六年以后，直到今日才有闲情赏雪。沈公公，扶朕往里走走。&rdo;他温文的笑说着，那唇边的开朗又闲适，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冷酷很久的心不禁涌上罕见的温柔，凝视着雪花中的他，那秀雅又寂寞的修长身影，与十几年前城门外送行的少年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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