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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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你们拿一张纸出来，写上自己名字和理想的学校，下课前交上来。我先声明，那种指甲大小的纸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那是在侮辱你们的梦想。&rdo;代课老师不看人，依旧盯着天花板，中气十足，&ldo;一定要认真写，而且要实际。55个人都上清华北大我是不信的。&rdo;

&ldo;人生不会倒带，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而迈向康庄大道的第一步，就是确立目标。现在，你们的手里握着未来。好好考虑吧，同学们。&rdo;

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撕纸的声音。

关雅捏着笔，在白纸上写下名字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思索当中。

理想的学校啊，该写什么呢？如果是没有重来的高中那会儿，她能毫不犹豫地写下&ldo;北京大学&rdo;。

她那时候，最不缺的就是一腔孤勇。

然而，现实给的耳光永远很响亮。

高考失利，上了所二本学校，大四考研究生，差一点进北大。靠着向外调剂才没被刷下来。

专硕毕业以后，关雅眼瞎进了家黑心公司，累死累活拼了一年，好不容易有升职的机会，结果遭同事排挤。

大哭一场后辞去工作，继续读书，考博士。

终于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关雅踏进了北大的门槛。

&ldo;我讨厌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rdo;年轻气盛时挂在嘴边的话，后来常被她拿来自嘲。

做好一辈子待在学校的觉悟以后，关雅收到生病的噩耗。

如那晚桐溪山的流星雨一般，她静静悄悄地陨落了。

&ldo;同学，你是认真的？&rdo;代课老师在关雅身边驻足，视线终于不再亲睐天花板，而且落在她的笔端。

&ldo;北京大学&rdo;四个字，遒劲有力。

代课老师看关雅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有质疑，有玩味。

英才中学文科班十二年没出过北大生了。上个世纪创造的记录如今无人能破。

每个学生的桌子右上角，都贴着期末考试的成绩。关雅的成绩条上，地理那一栏，红色的32分犹为醒目。

代课老师掏出一盒烟，不屑地看了她一眼，&ldo;关雅是吧，先学好地理再做梦。&rdo;

说完，他就走到教室外吞吐烟雾去了。

只有关雅知道，这四个字，意义多么深刻。

准备快点回家写考北大计划的关雅，在停车场被唐灿截胡。

&ldo;关雅同学，我可以邀请你一起走吗？&rdo;唐灿推着自行车，笑得单纯，&ldo;在路上，我们可以讨论恋爱，不，我是说学习问题。&rdo;

关雅问他：&ldo;你家住哪？&rdo;

唐灿心肝颤了一下，激动地回答：&ldo;成才路的花溪小区。&rdo;

&ldo;不顺路，你先回吧。&rdo;关雅微微颔首，&ldo;学习加油。&rdo;

关雅走进停车场，在一排排模样差不多的自行车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辆。

唐灿瞥见朝停车场这边走来的何思砚，热情地挥了挥手，并隔空喊话，&ldo;何思砚，一起回家呀。&rdo;

面对一个热爱学习的姑娘，唐灿觉得，炫耀自己的学霸，不，堪称学神的朋友，一定倍有面子。

一米八七的何思砚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他淡淡地扫了唐灿一眼，说：&ldo;我们是反方向。&rdo;

唐灿疯狂使眼色，用唇语说：&ldo;喂，是兄弟就帮个忙，有妹子在呢。&rdo;

何思砚越过唐灿，目光落在停车场里的那抹倩影身上。

他的眼睛生得明亮，瞳仁泛着深沉的褐色，像是藏着什么却又意外纯粹。

&ldo;没兴趣。&rdo;何思砚收回目光，对唐灿说。

&ldo;哎呀，两分钟的事，你就当大发慈悲拯救困难儿童嘛。&rdo;唐灿推搡着何思砚往前走。

关雅还在找她的车。不知为何，今天停车场里的自行车出奇的多，长得一模一样的还不少，看得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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