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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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戴斯先生不愧是一个抓得住机会的好商人，他迅速而自然地让这些朋友缓缓散开，混进了拥挤的舞池。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终于正视眼前这个男人。

其实从他形状优美的双唇中说出来的话也有动听的时候，比如他谈到他喜欢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那些精辟的见解连我也没办法反驳；他了解触技曲在巴洛克时期是带有赋格插句的技巧性管风琴或古键盘乐曲；他知道肖邦有四首诙谐曲是独立的钢琴器乐……我想不到的是这种人也会有文质彬彬的时候－－从他的品位来说，真的远远胜过了某些&ldo;评论家&rdo;，还有今晚的女主人。

其实他的谈吐并不粗鲁，甚至在那次审问的时候，他也没说过一个肮脏的字眼儿；能使用拉丁文，他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身为一个非特殊机关小小的上尉，竟然能出席这个为高层所主办的舞会，他究竟是什么出身呢？

&ldo;对不起，波特曼上尉。&rdo;我忍不住有些好奇，&ldo;这些知识是来自于您的家庭吗？从姓氏来看您应该也是贵族。&rdo;

&ldo;不！&rdo;他用修长的手指拂弄垂落的几丝金发，&ldo;您错了，伯爵！德国早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rdo;

这是一种嘲弄的口气，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我用稍带惊讶的目光望着这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第三帝国军人。

&ldo;您那是什么表情，伯爵大人，难道您认为所有国家的古老传统都会保留得很好，或者您认为每一个有旧血统的人都会为此自豪？&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rdo;

&ldo;那么我的出身不应该成为您关注的对象，我更愿意您能重视我本人。&rdo;他似乎尽量在向我表示友好。

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我不认为自己和他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尽管他在音乐欣赏方面确实很有造诣。

&ldo;难道您是在记仇？&rdo;我的沉默让他再度发笑。

我觉得他是在讽刺我，脸色顿时变得很阴沉－－我差点因为他的文化修养就忘了他的身份：他毕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气氛立刻又冷下来了。

反正戴斯先生也安全了，我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决定立即结束此刻的虚以委蛇。

&ldo;好了，上尉先生，我还有一点儿事－－&rdo;

我话音还没落，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ldo;听，是圆舞曲！&rdo;

乐队刚好换了支曲子，但我觉得他的神情太过于反常，&ldo;对，是的。是〈胡桃夹子〉里的花之圆舞曲。&rdo;

&ldo;啊，&rdo;他点点头，热切的看着我，&ldo;愿意和我跳支舞吗？&rdo;

我以为我的耳朵出了毛病：&ldo;上尉，你在开玩笑－－&rdo;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酒杯就被拿走了，左手被牢牢地抓住，腰上多了一道有力的铁箍。在愕然的一刹那，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滑进了舞池。

耳朵里好像听到了一些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一张张惊诧的面孔从我身边掠过，我机械地动了几下才明白自己是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而且还是以女人的姿势。

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一股怒火窜上心头！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但是腰上那只大手分毫不动，就像在推一块铁板！我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从来没这么近地看清他的眼睛，此刻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嘲弄和戏噱的神色－－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是在羞辱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他的眉头一皱，终于松了手！

我们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都停下了动作，自动隔出了一个小圈子。我站在当中，气得浑身发抖，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白手套扔到他的脸上。

这个无耻的混蛋却一脸无辜地望着我，还微微动了动被我踢中的左腿：&ldo;怎么了，伯爵先生，我的舞跳得不好吗？&rdo;

我顺手拿过一杯酒泼到了他的脸上当作回答。

周围立刻响起女人的惊叫！

&ldo;夏尔特！&rdo;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理智，西蒙正焦急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快步走到我身边，&ldo;冷静一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rdo;

他紧紧按住我握起的拳头！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连乐队都停止了演奏！舞会变得有些混乱，这个插曲让来宾都有些局促不安，空气里仿佛点燃了火星！

稍后赶来的拉丰也发现了我们，他和西蒙一起把我拖出了这个大厅，阻止了我接下去的冲动行为！

他们嘴里说的我根本听不清，只看到波特曼上尉站在原地，用手指滑过脸上的酒，又慢慢地放进嘴里，不过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我觉得此刻的他根本就是一条毒蛇！

&ldo;妈的！混蛋！混蛋！这个狗娘养的该下地狱！&rdo;

我一把扯下领结，靠在一排铁栏杆上喘着粗气，只觉得脑门儿一阵发痛。

&ldo;冷静点，夏尔特！&rdo;西蒙跟着我走了两条街，瘦长的脸上也挂着汗珠儿。

&ldo;冷静？哪个男人会受得了这种侮辱？&rdo;我按住凌乱的黑发，又大声咆哮起来，&ldo;那只肮脏的德国猪！他让每个都知道我今天像女人一样被他搂在了怀里！这个令人恶心的垃圾！&rdo;

天哪，母亲如果听见我今晚满嘴的脏话一定会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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