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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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西蒙和拉丰告诉我这位倔强的老头最近恨死了在这条街上巡逻的德国兵，他们一来他就把留声机里的唱片换成《英雄交响曲》，并且倒掉正在酒精灯上煮着的咖啡。

&ldo;德国人没找他的麻烦吗？&rdo;我很担心，&ldo;他们的脾气可不好。&rdo;

&ldo;至少现在还没有，&rdo;西蒙耸耸肩，&ldo;看得出他们想在法国伪装和平，对这种小小的抵抗行为仅仅是嗤之以鼻。&rdo;

看上去是这样，在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两个扛着步枪的德国士兵正望着我们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任何行动。不可否认，与最初的那段时光相比，他们已经变得彬彬有礼，就像常来拜访的邻居，连很多法国人也逐渐放了心。

&ldo;他们看上去挺老实，对不对？&rdo;拉丰用讥讽的口气说，&ldo;或者只是摆出一副最能体现占领者优越感的架势！&rdo;

&ldo;您说得真是太正确了！&rdo;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毫无预警地从旁边插了进来，我们大吃一惊，转过头便看见一个戴着棕色礼帽的男人坐在邻桌冲我们微笑着。

我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而西蒙却惊喜地叫了出来：&ldo;戴斯先生，天哪，您怎么在这儿！&rdo;

他走过去亲热地握住那个人的手，客气地寒暄着，然后拉着他走了过来：&ldo;夏尔特，拉丰，你们一定还没认出雷蒙德&iddot;戴斯先生吧？夏尔特，别告诉我你忘了四年前是谁出版了你的《雏ju》。&rdo;

哦，是的，我想起来了。这个中等个子，留着胡须的男人是法国最有名的音乐出版商，我

第一部歌剧的大力提携者。

&ldo;您好。&rdo;我有些窘迫地微微低下头－－他发福了，而且留了胡子，我是一点儿也没认出来！

&ldo;真高兴见到您，伯爵先生。&rdo;他毫不介意我的&ldo;忘恩负义&rdo;，&ldo;我一直在想跟您谈谈关于那部《华伦沙夫人》的事情。&rdo;

我很委婉地告诉他在目前形式下一切都不可能了。

&ldo;难道您也认为战争结束了？和其他人一样，您也认为是德国人赢得了最终胜利吗？&rdo;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火焰的颜色！

&ldo;不！当然不！&rdo;拉丰冲动地叫起来，&ldo;这是卖国贼的想法！我们可不是赖戈尔！&rdo;

这个富态的商人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却压低声音：&ldo;请你们相信我，我是根据对事实的充分了解说话的，我告诉你们，法国并没有完。总有一天我们会转败为胜……因为法国并非孤军作战！它不是单枪匹马……因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法兰西抵抗的火焰不应该熄灭，也决不会熄灭……&rdo;

我们三个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刷白－－是的，这段话我们听过，不，应该是说每个有骨气的法国人都听过：六月十八日戴高乐将军在英国广播电台发表的演讲，地下抵抗运动的宣言！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把眼角的余光扫向对面的敌人；他们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戴斯先生一定也参加了抵抗运动，而且正在为此奔走！我第一次钦佩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现在决非一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而是勇敢的战士了！

我和拉丰他们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ldo;您需要合作吗，戴斯先生？&rdo;我掏出纸和笔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ldo;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欢迎到我家里来详细谈谈。&rdo;

西蒙和拉丰也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出版商的脸上浮现出红润的光泽，他小心地把这几张纸收进口袋里，并且在外面拍了两下：&ldo;太感谢了，先生们，你们都是真正的法国人。哦，伯爵大人，请相信我，您的作品很快就能出版了，这次我们的合作会像上次一样愉快。&rdo;

我相信许多人都不会拒绝他，他的语气反到让我们感到很局促。

&ldo;哦，对了，先生们，在下个星期，玛内夫人要举行一个舞会－－就在美丽的莫里斯&iddot;巴雷斯大街的大公馆里，对，就是看得到布洛倪林园的那幢房子－－伯爵大人，您是巴黎音乐界有名的人物，还有吕谢尔先生和麦伯韦西先生，你们是重要的剧团经理人，一定会受到邀请，希望我在那时能再见到各位，我们可以安全地聊一聊。&rdo;

&ldo;玛内夫人？&rdo;我一向和这个附庸风雅的交际花没什么交情，&ldo;这个时候她竟然要开舞会？&rdo;

&ldo;是为她的新情人，听说是德国参谋总部的一个将军，所有的亲德分子都会去，还有法国文化圈里的名人－－我猜是为了试探咱们的反应，那里的盖世太保比外边少多了。&rdo;

原来是这样！

我想了想，决定暂时在表面上缓和一下自己和占领者的矛盾，这样或许能为我和玛瑞莎争取一个宽松的环境：&ldo;好吧，戴斯先生，如果我们真的接受了邀请，那一定会去的。&rdo;

巴黎的日常供应正明显地陷入了困境，食用商品少得可怜，油脂已经基本上消失了，土豆、猪肉正在从我的餐桌上减少；多利奥小姐常常为了一点晚餐拿着配给卡排几个小时的队。

为了筹到更多的现金度过这个艰难的岁月，玛瑞莎的父母卖掉了房子，带着约瑟住到了巴黎远郊，而把女儿放心地交给了我。

&ldo;您会好好照顾她的，是吗，伯爵先生？&rdo;这个戴着眼睛的斯文的老教师信任地看着我，&ldo;我们认为在您这里她可能更好些，当然了，这样说很失礼。&rdo;

&ldo;一点也不会，吉埃德先生。&rdo;我其实很高兴，&ldo;我是玛瑞莎的未婚夫啊，这也是我的责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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